“他五点的时候吃过晚饭了。”池潇说,“姑姑你想吃什么?还有楼上那位……” “行。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 明灿没说话,又听明姝接着点评道:“就是表情有点少,性格看起来很冷淡,好像不太喜欢说话。” 明姝:“他脾气应该不错吧?” 活像个没有情绪的假人。 心里对这个准侄女婿愈发的满意。 池潇在厨房捣鼓了一阵,拿着个电磁锅走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只剩明灿和淼淼两人。 “上楼休息去了。”明灿平静道。 好像生怕打扰了他们三个人相处似的。 冰箱里什么菜都有,明灿挑了几样方便涮的,洗净摆在桌上,就这么开始吃火锅。 明灿下意识瞥了眼玄关。 交换礼物的游戏是她组织的,她本该大大方方地送礼,但是她心里还压着高一那件事儿,虽说做好了道歉的准备,但是话题该怎么提起,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明灿一直在酝酿,好几次气氛安静下来,就要说出口了,池潇突然丢了新的东西下锅,她又觉得时机不成熟。 “烟花?”明灿诧异,“哪来的烟花?” 室外飘着小雪,纷纷扬扬,地面斑驳铺了层薄薄的银色。在别墅北面的小院子里,池潇抱了几桶烟花放在地上,弯腰点燃。 不是升到高空再爆开的那种烟花。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淼淼拿着池潇的手机围着烟花树兴奋地拍照。 她伸手扯了下池潇的袖子,低声说:“学长,高一的时候……” 他琥珀色的眼睛在这雪夜里显得幽深,瞳眸倒映着不断迸溅的火树银花,仿佛流光溢彩。 突然觉得他眼睛生得特别好看。 只停顿片刻,话语权便被人夺去。 “还好啦。”明灿说,“只是感觉有点奇怪。” 实在不像池潇一贯稳重的作风。 五年前…… 没一会儿,明灿想起来了。 不仅是深层意义上的光辉,也是字面意义上的,光芒万丈。 “是。”池潇垂眸,慢条斯理地说,“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惦记上你。”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急性子,在池潇这儿都快憋成慢性子了。 道个歉的速度。 原来那个人就是池潇。 他在高中刚见到她的时候,应该并没有想起来她就是儿时的玩伴。 是先喜欢上她,然后才在后来的相遇中,看到了她琴上刻的英文名,认出她是serapha吧? 像在做一道对她而言,非常重要的数学题。 那一天。 那年的腊月二十九之前,池潇去了美国。 但是高一那年的寒假,他只在美国待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就回国了。 他在那个其乐融融的氛围里,像一位格格不入的客人,不知道哪里可以落脚。 距离过年只有两天的时候,天寒地冻的大雪天,父亲带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和一对只有几个月大的龙凤胎来到他面前。 池潇那时候还不能完全收敛情绪,他无法接受,愤怒地问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池潇又不是傻子,为了他考试着想也许是原因之一,但是最大的原因,应该是父亲猜到他不会轻易同意继母进门,所以才选择先斩后奏,将他这个长子的意志、话语权、知情权,通通踩在了脚下。 他觉得自己可以忍住。 可是,就在弟弟妹妹们接回来的那天傍晚,池潇下楼吃 池潇没忍住,走进他们房间看了他们一眼。 池潇离开这间房间之后。 风雪扑进屋内,池潇那时候已经走进楼下的书房,闻所未闻。 继母段含烟抱着孩子泪流不止,那边和孩子的保姆一起告完状,这边又假惺惺地劝丈夫不要发怒,大过年的,池潇可能只是无心。 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令池延鹏更加恼火,他感觉自己身为父亲的权威被挑衅,非逼着池潇低头认错不可。 他的生活已经压抑至极,他在这团压抑的东西外边造就了最坚固的保护层,既保护自己也保护他人,然而,即便如此,还有人非要打破这层坚硬的铠甲,让里头所有积郁、所有怨恨喷涌而出。 “啪”的一声,他脸被打得一歪,身子晃了一下,仍站得笔直。 池潇点头,只拿了一件外套,其他什么也没带,在家家团圆共享天伦的冬夜里,大步走出了家门,孤身闯进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