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舍内,亭卒和里正们围坐在一起,桌上摆满了笔墨刻刀以及从库房中匆忙寻来的印章模具。 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亭卒此刻也变得小心翼翼,他们仔细对照着以往的文书样本,一笔一划地模仿着字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一位年长的里正紧盯着印章,反复调整角度,确保印出的纹路清晰完整,与真章别无二致,他们甚至相互传阅检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瑕疵。 与之相对的,路引就简单多了,因为作为里正,他们自己就是干这个的! 而百姓这边,他们回到家中,动作同样迅速而有序。 一位年轻的母亲轻轻唤醒熟睡的孩子,一边低声安慰,一边翻找出几件破旧却结实的衣物,塞进一个破旧的包袱里。 随后,她拿起一块布,开始为自己束发裹胸,原本温柔的面容在粗布麻衣的映衬下,多了几分英气。 家中的老人则在一旁帮忙收拾,将几件简单的农具也拆了把手塞进了包裹,可见中国人无论到了什么地步,念念不忘的还是种地这件事。 两个时辰转瞬即逝,众人带着收拾好的行囊,陆续来到村口聚集,他们的脸上带着紧张与期待。 这时刘交也带着一众亭卒以及亭卒们的家属到了。 “刘公子。” “公子……” 看见刘交,乡亲们一声声的称唤起此彼伏。 刘交压手示意大家安静,随即做起了最后的动员:“乡亲们,亭卒兄弟们,我们此刻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我们已没有退路了,唯有向前,才有生机!” 刘交目光如炬,沉稳地扫视着众人,声音洪亮且充满力量,众人忍不住跟随着喊道—— “向前!” “向前!” “向前!” 接着他目光扫过人群,高声说道:“请熟知周边地形的,出列!” 人群中,几个身形矫健、面容坚毅的汉子大步走出,他们常年在这片土地上劳作、行走,对周边的山川河流、小路捷径了如指掌。 刘交看着他们吩咐道:“你们的任务最为关键,走在队伍最前方探路。留意沿途有无官兵巡查、道路是否畅通,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回来通报,不可耽搁。” 几人领命,眼中透着坚定,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 “擅长言辞的,也站出来!” 刘交再次下令。又有几人站了出来,他们平日里能说会道,善于与人打交道。 刘交走近他们,耐心叮嘱:“若是途中遇到盘问,你们便是我们的口舌。记住,语气要镇定,态度要不卑不亢。若对方询问,便说我们是奉了上头的命令,押送徭役前往他处,公务紧急,耽搁不得。若对方起疑,就用言语巧妙周旋,切不可露出破绽。” 几人急忙点头,暗自记下刘交的每一句话。 “长相凶狠的和年轻力壮的亭卒等吏员,站到这边来!” 刘交话音刚落,一群身形魁梧、面容冷峻的亭卒迅速站成一排。 刘交看向他们,神色严肃:“你们负责站在队伍外围,一来遮掩女扮男装的妇女和箩筐里的儿童,莫让旁人看出破绽,同时要是若是遇到路过的行人,无端靠近窥探,便露出凶狠姿态,将他们吓退,切不可让他们发现端倪。” 这几人齐声应和,身上散发着一股狠厉之气。 安排妥当后,刘交深吸一口气,大声宣布:“此次,我们的目的地是砀郡丰邑,那里有我们的亲人和新的希望在等着。” 众人听闻,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对未来的期待稍稍驱散了心头的恐惧。 “出发!” 刘交一声令下,众人迅速行动起来。探路的先行一步,消失在夜色中;擅长言辞的紧跟在伪装成徭使的吏员身旁,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外围的亭卒们如同一道坚固的屏障,将队伍紧紧护在中间。 队伍避开大路,沿着蜿蜒的山间小路前行,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映出长长的影子,夜空中,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百姓们挑着箩筐,背着行囊,怀揣着紧张与期待,踏上了前往砀郡丰邑的团聚之路。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色逐渐褪去,泗水亭迎来了黎明的曙光,原本被黑暗笼罩的亭舍,在晨曦的映照下,渐渐清晰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一个身着黑色衣服的人骑着一匹棕色骏马,风驰电掣般地来到亭舍门口,忽地一下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意地系在亭舍前的木桩上,大声叫嚷道:“有人吗?都死哪儿去了!” 他一边喊着,一边大步走进亭舍,言行举止间透着粗鲁与急躁,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他踹开了亭舍的大门。 只见屋内一片狼藉,笔墨纸砚散落一地,印章模具也随意地丢在桌上,仿佛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混乱。 邮人皱了皱眉头,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又走出亭舍,朝着四周大声呼喊:“有人没有?” “亭卒何在!”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声和鸟儿的鸣叫。 于是他急忙往旁边跑了几步,往田间地头张望,却哪里有忙碌的农夫踪影,只有庄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他的心中愈发疑惑和不安,就此急急忙忙的回到亭舍门口,立即解开缰绳,翻身上马,朝着沛县县衙的方向疾驰而去。 “你娘的,整个泗水亭都空了,难不成抓徭役还能把一个亭的人都抓光了不成,还是老子撞鬼了?” 他一边策马狂奔,一边不停地咒骂道:“奶奶的,这一路上到处都透着诡异,老子这趟差事可真是倒霉透顶了,等到了县衙,非得好好问问清楚不可!” 风在他耳边呼啸,叫骂声也随着马蹄扬起的尘土,尘土飞扬间,转眼就到了沛县的城门。 还没等他喘口气,城卫便手持长枪,迅速将他拦下。 “站住!什么人?”城卫的声音冷峻而威严。 邮人急忙翻身下马,动作略显狼狈,他一边从怀中掏出表明身份的令牌,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我是从蕲县郡来的邮人,情报文书向你们县衙通传!” 城卫听闻,神色微微一变,仔细查看了邮人的令牌后,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说道:“随我来,我这就引你去见县令和萧何大人。” 在前往县衙的路上,城卫也是按捺不住性子、好奇心重的,于是低声问道:“兄弟,不知道是哪方面的文书,可以透露一下不?” 邮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说道:“嘿,你算是问对人了,还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还真能给你透露透露。” 他接着道:“不过就是蕲县那边发过来的海捕文书而已,主要是向沛县通传一下,在大泽乡出现了一股流寇,带头的好像叫什么陈胜还是吴广的,估计是些乌合之众,上头让各地留意一下罢了。” 城卫也是笑着道:“原来如此,还真不是什么大事。” 于是这名邮人对着他道:“奶奶的,你们沛县是真狠呀,我刚才路过泗水亭的时候,发现整个亭都空了,想必是全数被你们抓来充当徭役了吧?” 这名城卫顿时否定道:“你开什么玩笑,泗水亭可是咱们县徭役征发做的最好的县,县令大人还亲自号召大家学习呢,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嘿,我怎么乱说了,我刚从哪里来,真个地方十几里地,连个人毛都没有,亭舍也没有亭卒驻守,我还能骗你不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兄弟你可真会开玩笑。” ………………喜欢我的哥哥是刘邦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我的哥哥是刘邦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