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然是密码专家。
“我很好奇,这封信中到底写了什么秘密。”
半个小时后,李士君以存档的理由收回书信,假惺惺宽慰了几句戴星柄,将他打发回去,立刻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笔迹痕迹鉴定专家李宏伟和密码专家周浩然已经等着了。
李宏伟四十出头,头发斑白,戴着手套的手里拿着一副显微镜,脸上胸有成竹。
周浩然同样带着酒精灯、药水、放大镜等工具。
李士君将信件递给二人。
“开始吧。”
周浩然接过信件先是闻了闻,没发现药水的味道,拿起信件在酒精灯上烤了烤,还是一无所获。
“李主任,能否让我将信件誊写一遍,重新排列组合试试?”
李士君自无不可,点点头,又看向笔迹痕迹鉴定专家李宏伟。
他回想起戴星柄在房间中的表现,笃定秘密就藏在文字表面。
李宏伟接过书信,将它放在显微镜下,横、折、撇、捺都观察了一遍。
看他观察结束,李士君立刻问:“有结果了吗?”
李宏伟点点头。
“怎么样?”
李宏伟看着他说:“字是同一个人写的,笔锋刚健有力,最少写了十几年毛笔字。”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想知道这里面有没有隐藏的秘密。”
李宏伟皱眉:“一个人的写字习惯在显微镜下可以完全展露出来,如果说真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有些字的粗细不同。”
“笔画粗细不同?”
李士君一愣,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立刻拿过书信再次阅览起来。
知道了答案,再推倒过程,无疑简单多了。
他很快就发现了隐藏在书信中的秘密。
他对密码专家周浩然说:
“你将笔画粗犷的字迹全部挑选出来,排列组合。”
“是。”
很快,随着周浩然誊写,一行字迹跃然纸上。
“.伪装合作,继续潜伏,寻找机会先除去丁、李,加紧除汪。”
看着这段文字,丁默村李士君的脸同时阴沉下来。
“狡猾。”
“阴险。”
这话不知道说的是戴雨农还是戴星柄。
但在丁李二人看来,这个戴星柄简直不识好歹。
前番东窗事发,因为提供了吴庚恕等人的线索,汪先生念他有功和旧情的份上,选择了原谅此人。
没想到这厮面上毕恭毕敬老老实实,私底下却趁着和戴春风书信往来之机又重新搭上了关系。
事不过三,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士君打发两个鉴定专家离去,冷笑一声:
“既然他找死,那就别怪我们辣手无情。”
这会儿更加他笃定自己之前的做法是对的,对这些军统落水分子就不能手软。
一旦发现可疑苗头,不用审讯,即刻处死。
丁默村沉吟半晌:“上报吧,看汪先生怎么说。”
李士君点头,思忖着说:“我一直在考虑建立我们自己的特工培训学校。”
丁默村认同地点了点头,说:
“你去过苏联,是这方面的行家,这事你看着办吧,不过.模式可以参考军统的,但组织结构要参照下红党的。”
李士君心里动了动,他就是红党出身,红党情报网的体制未必是最科学的,但实践证明,他们严密的组织结构却比军统和中统强多了。
那些人从不缺忠诚毅力,他们缺的是训练和经验。
“行,这事我好好想想,再向默村兄汇报。”
“一起商量。”
“是,呵呵。”李士君看着他笑了笑,心里却想着怎么将丁默村踢出去,自己独自做培训学校的校长。
到时候,他手里掌握着一支训练有素,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地下军团,日本人都要对他和颜悦色。
随着李士君上报上去,汪填海的批示很快就到了。
汪对戴星柄这个老下级的二次“背叛”极其痛恨,大笔一挥,立刻枪决。
于是,还是76号之前的小树林,戴星柄被处决。
他是刺汪行动以来,第一个被处死的军统少将级特工。
“站长,出事了。”
特别联络站中,猴子匆匆进来,禀道:
“刚传来的消息。
傍晚时分,有人在法租界中国银行营业厅放置了定时炸弹,当场炸死十多人.
就在刚才,又传来消息,有暴徒冲进江苏农业银行职工宿舍,几十名职工及其家属全部被乱枪打死。
暴徒用的是机枪,老少妇孺一个不留,无差别扫射,简直丧心病狂!”
“这伙人虽然都蒙着面,但肯定是76号的人无疑。”
张义一脸凝重,斗争无疑进入了白热化,而且是由情报战线转移到了银行业。
爆发了这样耸人听闻的血案,其他银行的职员必然胆战心惊,再无心工作。
如此一来,别说上海区各个情报组织的经费成了问题,就是后方的财政也会变得捉襟见肘。
坐着干事和站着干活的从来都不是同一种人。
你要是让财政部那些大爷的日子不安生了,他们就会让你不痛快。
别人可不管你工作有多困难,没做好就是没做好。
张义想了想说:“先向局本部汇报吧,看看戴老板怎么说。
另外,将我们的情报人员都散出去,设法打听罪魁祸首的真实身份,即刻予以制裁。”
对于一件恶事,到底是下达命令的人可恶呢,还是执行命令的可恶?
执行命令的会说,他的本职工作就是执行命令,如果不执行命令,他会受到处罚。
长官意志至上的思想下,军令如山,士兵是不应该,也不需要有自己想法的,只要执行命令就可以了。
但一件恶事,下达命令的人固然会在以后的清算中受到惩罚,而执行命令的恶人,你原本可以敷衍执行,结果却助纣为虐。
当然和76号这些丧心病狂没有人性的家伙,讨论一件事情的对错好恶,显然是对牛弹琴。
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都该死,毋庸置疑。
所以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还是要剪处丁默村、李士君这些助纣为虐的狗汉奸。
从哪里入手呢?
张义思忖着问:
“王天林那边有消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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