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楚察言观色,急切道:“区长,你不能去,万一他也奉了戴老板的命令制裁你”
“我又不傻。”王天林轻蔑一笑,思忖着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到最后,谁知道自己是猎物还是猎人呢。”
此一时彼一时,既然姓戴的不仁不义、辣手无情,那就别怪他不念旧情了。
“你马上通知姓李的,让他派人进来。”王天林思忖着说,既然决心投靠李士君的特工总部,那诱捕张义这条大鱼,无疑是献给“76号”最好的投名状。
他最恨的当然是赵理彪,但找不到他的人,自然将目光放在刚好出现的张义身上。
虽说他们之间无仇无怨,但到了如今地步,只能怪他自己运气不好了。
送到嘴边的肥肉,还能不吃?
“区长,李主任的特工总部在法租界没有执法权,不如让林之江带人替你接头,顺便将张义扣下,交给租界巡捕房,等日本人这边照会工部局,再将他引渡出去。”
“林之江?”王天林皱了皱眉,虽然诧异这厮什么时候也投靠了李士君,但他是上海区的行动组长,用来对付张义应该够了。
“也好,我不方便出面,事情就交给他吧。”
“是,属下这就去布置。”
陈明楚一脸振奋地走了。
“处座,出什么事了?”
见张义挂掉电话,就陷入沉思,猴子连忙问道。
张义凝神思忖着,他昨晚得到情报,陈明楚已经暗中和李士君勾结到一起做了叛徒。
此人又和王天林相从密切,说不定已经获得自己来上海的情报并泄密给了李士君。
而刚才的电话
他沉声说:“王天林昨天还在犹豫,今天答应的太痛快了,我怀疑这其中有诈。”
“那怎么办?”
“处座,下午的接头肯定不能去,万一王天林将我们卖了”
“那老板交待的任务怎么办?”
“明知是陷阱,自然不能跳进去。”张义笑着打断两人的争论,说:
“但任务还是要做。”
“处座的意思是杀上门去?”
“不。”张义摇头说:“局座还没有下达制裁令,我们也只是怀疑,找上门去,万一交火引来巡捕房的人,我们在法租界再无立锥之地。”
“那”
“我们去找他的女婿杜白山。”
杜白山是刘戈青的大学同学,和他一起加入了江浙警察培训班,同样被分配在上海区行动组。
此人娶了王天林的大女儿王亢子。
“他是上海潜伏区的成员,肯定有化名和掩护职业,除了王天林和他的上级,谁都不知道他的住址,我们哪儿找?”
“想办法嘛,我们找不到他,刘戈青是他的上级,肯定知道。
他现在人在香江,给香江站的王新亨站长发份电报就好了。”张义笑着摆摆手,立刻下达任务。
“猴子,你化妆后去一趟接头地点,暗中监视,看看前来接头的到底是谁,我和钱小三拿到情报就去找杜白山。”
“是。”
法租界汇丰银行的大楼辉煌气派,张义从黄包车上下来,并没有径直进去,而是四下观察了一会,然后朝着不远处的一个公用电话亭走去。
他拨出一个电话问:“陈小山在吗?”
“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哦,我要大额存款,朋友给我推荐了你们行的陈小山职员,他这会在吗?”
陈小山便是杜白山的掩护身份。
“在的,先生,我现在就通知他,一会到外面迎接您。”
“好的。”说完,张义直接挂断了电话。
银行二楼房间众多,电话铃声此起彼伏,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职员抬头进来,喊道:“陈小山。”
杜白山连忙放下电话,走过来问:“刘秘书,怎么了?”
“你小子不错嘛,还有豪主点名找你。”
杜白山一头雾水,心说什么跟什么啊,还不待他询问,刘秘书一脸严肃道:
“你马上到门口迎接一下客户。”
“.是。”杜白山见刘秘书不像开玩笑的,嘴脸答应着,一边向银行大门走去,一边在心里嘀咕起来。
“哪里的客户?还点名叫我?.不会是我的身份暴漏了吧?”
想到这里,他浑身一个激灵,立刻警惕地瞥了一眼银行周围。
但并没有人注视他。
他心里惴惴不安地想着,又憋了一眼银行大厅在巡逻的身材魁梧腰配手枪的白人警卫和旁边几个头戴包巾挎着步枪的印度三哥,心里逐渐安定下来。
他心说,只要自己不离开银行太远,这里是法租界,日伪特务即便想抓他,也不敢乱来。
胡思乱想着出了银行,就看见对面一辆趴着的黑色轿车边上有个年轻人对他招手。
杜白山犹豫了,他并不认识此人。
“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搬钱。”
“哦。”杜白山随口应着,又回头看了一眼银行大厅的警卫,犹豫了一会,还是鼓足勇气走了过去。
他刚绕过车尾,原本扯着车门一脸微笑的年轻人突然发难。
一只大手迅速而准备地捏住他的喉咙,将他按在车门上。
惊恐万分的杜白山被掐得满脸通红,拼命地拽着张义的手,想叫却发不出来。
他刚想用脚去踹,一把手枪已经顶在了他的腰眼上。
“杜白山,你要是敢叫一下,我说不定就会走火,听明白了吗?”
见张义一口叫出自己名字,杜白山更是胆战心惊,连忙点头。
“咳咳咳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戴老板派来的人。”张义呵呵一笑,说:
“我只是想让你帮我给你老丈人带封信。”
“他我都好久没有见他了.”
“是吗?”张义冷笑一声,说:“看来你也知道他的事,你就不想拉他一把,救他一回?还是想跟着他去76号做汉奸?”
“怎么会呢?我岳父不会做汉奸的。”
“这要问你岳父了。”张义将书信递给他,一脸严肃道:
“信件一定要交到他的手上,明天这个时间我会给你打电话,希望听到他最终的决定。”
杜白山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苦笑着说:
“我只能试着说服…”
“不是试试,是竭尽全力。”
张义语含深意,说:“做壮士还是汉奸,就在他的一念之间,望他好自为之。”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