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99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求月票)
山城阴雨绵绵。
戴春风阴沉着脸站在罗家湾局本部办公室的窗前,显得心神不宁。
如今,制裁汪填海是军统的头等大事,除此之外,没什么事让他这样牵肠挂肚的。
同样陪着等消息的杨荣、何志远、张义、何商友几人坐在旁边小声说着话。
何商友看了眼杨荣,问:“听说上海最近突然冒出来一个叫特工总部的汉奸组织,消息属实吗?”
杨荣幸灾乐祸地笑了笑:“据说是中统的叛徒,叫什么李士君的。
这家伙不知怎么就和日本人勾结上了,仿照中统徐增嗯的特工总部进行构架,在沪西极司菲尔路76号聚拢了一批清一色的中统特务、青帮流氓、地痞恶霸,就是只张牙舞爪的小猫,不用在意。”
说着他瞥了眼何志远,笑眯眯问:“老何,你们行动处不是对上海区行动组下达了制裁此人的命令吗?还没有消息?”
何志远脸一沉,心说哪壶不开提哪壶。
行动处是下达了命令,但一直没有下文。
负责制裁李士君的是军统上海区行动组组长于松乔。
他接着这个命令,颇有些不以为然。
李士君是谁,长什么样子,干过什么,他全然不知。
估计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罢了,总部用得着这么郑重其事吗?
杀鸡焉用牛刀。
但经过几天的调查,于松乔总算了解了李士君此人的种种过往。
大学时期极其高调,加入红党后去苏联留学,在红党特科干过,还做过红党“周先生”的警卫员。
32年此人被中统逮捕,马上投降叛变,加入了中统。
但李士君的狡猾之处在于,他在中统那里并未将和自己有联系的红党全盘供出,而是尽可能地对其进行了掩护,于此同时,他又对红党隐瞒了自己变节的事实。
也就是说,中统认为李士君是自己人,红党也不敢百分百确定他已经叛变了。
此人一直以双面间谍的身份,左右逢源。
红党为了测试李士君的忠诚,下令让他制裁自己工作的《社会新闻》社社长中统特务丁默村。
但李士君却将情报泄露给了丁默村,并向红党谏言,说丁默村此人危害不大,要制裁就制裁中统上海区区长马绍武,此人欠了我们多少血债啊。
红党经过研究,同意了李士君的建议。
就这样,李士君和丁默村合谋将马绍武约了出来。
妓院请客散场后,马绍武刚出来,就被埋伏好的红党特科“红队”击毙。
徐增恩大为恼火,但调查了一段时间,没有丝毫进展。
又过了几个月,中统上海区行动股副股长陈蔚如同样被袭击。
但陈蔚如运气好了点,中了一枪之后,恰好有租界的巡捕赶过来才捡回来一条命。
陈蔚如怀疑自己正是赴李士君和丁默村的宴请才遭到暗算,立刻向徐增恩做了汇报。
徐增恩分析此案和上海区区长马绍武被杀一案有相似之处,很可能都是李士君和丁默村做的,立刻下令将二人逮捕押解到金陵。
丁默村在cc系中地位比较高,又有二陈兄弟保举,坐了几天牢就轻飘飘出来了。
李士君人微言轻,无权无势,吃尽了苦头。
但不管徐增恩怎么大型伺候,李士君打死不承认这事是他干的。
徐增恩没有口供,不好结案,只好将他关押起来。
这个时候李士君的老婆,同样在中统上海区做情报员的叶吉青这个富家小姐带着珠宝金条赶到金陵,层层贿赂,走通徐增恩的门路,再次将李士君赎了出来。
于松乔越调查越心惊。
李士群这个籍籍无名之辈身上的不解之谜太多了。
而且以此人的野心、情商、手腕来看,天生就不会是个安分的人,此刻他手下聚拢了一批中统特务,虽然只是些张牙舞爪的小猫,但若给他成长时间,必然是个危险分子。
对此人重视起来后,于松乔立刻找上了他的好友汪曼云,让他帮忙寻找一张李士君的照片。
汪曼云不仅是杜月生的高徒,还兼任果党上海特别市党部委员,脚踏黑白两道,在上海交际广,很有影响力。
但他根本想不到,汪曼云同样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早就上了李士君的贼船,同样做了双面间谍,暗中为日本人提供情报。
汪得知他要暗杀李士君,面上满口答应,暗中却将情报泄露给了李士君。
李士君得知自己上了军统的锄奸名单,立刻躲进他在大西路67号的寓所,闭门不出,做起了乌龟,于松乔自然无从下手。
见何志远不说话,杨荣反应过来,低声问道:
“失败了?”
沉默,算是默认了。
杨荣皱眉道:“一只张牙舞爪的病猫罢了,竟然不能成功,上海区在搞什么?赵理彪不是接任区长之位了吗?”
李士君此刻确实看起来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见杨荣如此轻视,张义心说或许用不了多久军统就会认识到此人的狡猾、警惕和狠毒,他接口说道:
“我们不能小瞧了七十六号,尤其是李士君这个人,他能在红党和中统中间左右逢源,心机手腕不可小视.”
沉默半响的何商友打断张义的话,嗤笑说:
“什么不可小视,难道他还能比王填海更难对付?等着看吧,一会恭树老弟的捷报就到了。”
张义心底嗤笑,还捷报呢,怕是噩耗吧!
今天一早河内站站长方炳西发来电报,说陈恭树原本计划三天后采取行动,但因今日突发状况,遂采取跟踪追击,伺机实施制裁。
午后再次传来铩羽而归并决定当晚提前动手的消息。
局本部的人都不在河内,无法判断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此刻只能静等消息。
墙上的挂钟一分分过去,直到拂晓时分,代理副主任秘书毛齐五才一脸沉重地拿着电报走了进来。
“如何?”
戴春风看见他的表情,心里已有了不好预感,但还是一脸期待地问出了声。
毛齐五苦涩一笑,将电报递了过去。“到底出什么.”
戴春风一把扯过电报,只是扫了一眼,就怒目圆睁,暴跳如雷。
他一把将电文撕得粉碎,犹自不解气,一脚将椅子踹翻在地,叉着腰咆哮:
“废物,一圈饭桶,我算是看透了,这个陈恭树就是个草包,带领一班人马侦查了两个月,竟然不知道汪逆住在那个房间,简直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