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地叹了口气,徐英超小心地摸向了座椅底下。
......
借口肚子疼,徐英超来到厕所,打开了信封。
里面只有寥寥几句话,时间、地址、接头暗号。
他不由蹙起眉头,本以为信件里面是新的指令,现在却让他再次接头……
“急功近利。”徐英超暗骂一声,什么事不能等到周末到了上海再说。
看着信纸上约定的时间,徐英超看了眼表,唤过一名特务,嘱咐了几句,立刻出了电影院。
只要他行动快点,在表哥看完电影之前完全可以回来。
出了电影院,徐英超不由有些慌张,这里可是金陵,认识他的人不少。
看着迎面而来的陌生行人,他有点恍惚,觉得每个人似乎都对他熟视无睹,但仿佛每个人又在有意无意地盯着他。
他小心惶恐地躲避着,作为一个半路出家却身经百战的高级情报官员,徐英超第一次感到如此害怕和惶恐。
此刻他有一种错觉,这条街道上的每一个人都是盯着他的暗探。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穿行在人群中,徐英超强迫让自己平静下来,抢在一名客人上车前跳上了一辆黄包车。
“康司令咖啡厅。”
上了车,徐英超微微有些后悔,黄包车是他随机挑选的,可直接报出地址却是一大失策。
他连忙检讨过失,稳定心神,小心戒备地观察周围身后,中途换了三次车,可谓用尽了他学到的所有反跟踪技术,直到精疲力尽才到达了目的地。
康司令咖啡厅。
站在门外,长吁了几口气,徐英超买了一份《申报》,边抽烟边观察,见没有跟踪者,掐着时间进了咖啡厅。
他拿着《申报》在人群中搜索了一圈,终于发现了目标。
对方背对他坐着,穿一身长衫,戴礼帽,桌角上同样放着《申报》。
徐英超缓缓上前,突然感觉此人有些熟悉。
可此刻只能看到对方的侧脸,一时半会竟想不起是谁。
等他拍着手中的报纸看到对方面孔的时候,不由大吃一惊,愕然道:
“王新亨?”
此刻徐英超心底掀起惊天骇浪,王新亨也是日本间谍?
国府两大情报机构的两个副科长都被日本人策反了?
日本人到底埋伏了多少间谍,党国怕是早被渗透成筛子了……
徐英超觉得有些悲哀,但心下又有些警惕,这不会是个陷阱吧?
他的手不自觉地摸到了手枪上。
却见王新亨一脸严肃,敲了敲桌上的报纸,拿出一支香烟,缓缓说道:“兄台,能借个火吗?”
是接头暗号。
徐英超浑身一个激灵,脱口而出:“不好意思,我戒烟了。”
然后反问道:“老兄,现在是几点?”
只见王新亨回复道:“六点差一刻。”
呼呼呼,徐英超吐了几口浊气,一屁股在对面坐了下来,他脸色难堪,皱了皱眉,还是问道:“王......老王,你也是?”
“哎,一言难尽,相对于活着,什么自由尊严还重要吗?”王新亨怅然若失道。
这话说到了徐英超心坎里了。
叛徒总是可耻的,尤其是那些曾信仰过什么的叛徒。
他们背叛了曾经的组织,曾经的朋友、同事,曾经的信仰。
他们不再有所谓的灵魂,只剩下一副徒有快感的肉身。
可有句话说的好,好死不如赖活着。
能活着,什么尊严自由不过是扯淡。
再说了,党务调查处最不缺的就是叛徒,有的部门有时候甚至清一色全是红党叛徒。
这是自己表哥最引以为傲的事。
所以在他看来,叛徒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二次叛变。
见王新亨坦然承认,他终于松了口气,松开手枪,微微一笑。
不过看着王新亨愁眉苦脸的样子,他心里莫名多了几分轻蔑和鄙视。
徐英超喝着咖啡,点上一根香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低声问道:
“加藤寿一搞什么鬼?又要我搞什么情报?”
却见王新亨皱了皱眉,说道:
“一言难尽,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去车上说吧。”
说着摸出一张钞票压在咖啡杯下面,转身向外面走去。
徐英超连忙跟了上去。
可刚出咖啡店,大门两侧突然蹿出几个彪悍男子,一股戾气扑面而来,直接将他扑倒在地上。
一瞬间,徐英超大脑空白一片,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上当了。”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年轻人蹲在自己面前,脸上挂着莫测的笑意。
“把他嘴巴堵上,带走。”
张义冷笑一声,徐英超兀自挣扎着,只是眼里逐渐增多的血丝暴露了他的虚弱与疲惫,徒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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