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7899年的会议团下（十八）
坐上飞机的时候，我终于可以俯瞰京畿大地。北京对我而言，既熟悉，又陌生，此时我还不能把它当作我的家。我的心还是紧紧黏在海南这片热土，离开海南无异于要剜去心头的肉，可如果要与女友山盟海誓永不分离，我就得远离故土，来到自己极难适应的北京。这里干燥，寒冷，这里没有我的亲人，这里没有可口的饭菜，每一天都让我觉得难受，这里没有我的根，但也许我将不得不在这里生存，我真怀疑自己，是否能在这样的地方长久扎根！
我从飞机舱的窗口再往下望，这里的乡村建筑、稀疏暗淡的林木草，与我海南截然两样。这里是他乡，不是故乡，为了爱情，我真的要再这里扎根？我不敢想象，我只觉得这象一场梦，我怕梦醒时分！
一路思绪万千，也不曾睡着，飞机上免费的餐食饮料让我这刚开始乘机出行的导游有种不吃要吃亏的感觉，我总是在为客人服务，让漂亮的空姐们为我服务竟有些不好意思，但为了不吃亏，我还是厚着脸皮，一杯杯的要那茶水饮料，吃了个滚瓜溜圆。
吃饱了，空姐们半天才收了餐具水杯，这时我也因连日奔波有些疲劳，一合眼再不想太多，很快睡去。等广播叫醒，离海口已近在咫尺！
此时，我探头往窗外望，只见茫茫无边的大海波浪滚滚，到了岸边化作层层白沫，正是“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再往前飞就是一片翠绿，绿得似乎没有一点余地，绿得那么沁人心脾，让人浑身舒爽，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在这片翠绿中一条银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似是身披铠甲不停扭动，那就是南渡江，海南的母亲河，一直从海南的母亲山五指山流到海口——这里才是我的家，我的根在这里，到了这里我才感到踏实！
99年这次北京之行，也是我第一次乘坐飞机，虽然我接到过无数次飞机，但我还没见过飞机的模样，我和许多个第一次一样，也兴奋不已，可又怕人家笑话自己土老帽。。。。。。
从99年8月开始，海口的机场正式从市内的大英山搬到美兰，离市中心23公里。新机场的正式启用标志着海口的发展开始进入腾飞阶段，但对我们这些旅游人士而言，新机场更远了，接机送机不方便了，我们也只能适应新形势了！
飞机一落地扣机就响，我一看原来是我北京办事处的电话，赶忙回复。没想到正是小杨，只听他笑着对我说：“兄弟，好事，开张了。”我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生意，心中大喜，也哈哈笑道：“好！”然而接下来的情形却大大令人失望。。。。。。
原来小杨联系到的是北海驻京办事处，负责人姓张，我们都叫他张哥，只不过他这里的团队都是先走的桂林北海，最后才到海南，而且团款只能先付50%，剩下的得自己垫付，待客人返京后再另行结算。
我想着只要有生意做就好，相信万事开头难，一切会越来越好，所以对第一个团十分重视，所以自己亲自带领老国上。
然而结局惨淡，北京人本来就刁钻，他们是见过世面得人，经过桂林导游宰第一刀，北海导游宰第二刀，到海南客人只剩排骨，我虽做好准备磨刀霍霍，刀磨得飞快，却没剔出几两肉，一大车人勉强赚了一千块，这对刀手来说是奇耻大辱，我都不敢与别人说。
各旅游区的购物店十分相近，差不多也都是哪些东西，珠宝、药材土特产，尤其广西和海南，购物的种类相差无几，甚至他们还有海鲜、人妖、玳瑁，当年就差一个潜水，如今连广西也有潜水，越发一模一样了！
好在有几个人潜水，才不至于摸得光光，大智大勇的北京人被广西导游连宰两刀早已清醒，一到海南对导游已十分抗拒，没摸个精光已是万幸！
由于这是自己的团队，我十分上心，客人也算开心的完成旅程，临走的时候客人对我说：“阿文，你这人不错挺实诚，桂林北海的导游比你差远了，真他妈不是东西，老带我们往坑里跳，尽宰我们，您是实在人！”
我听了心里挺别扭，总感觉他们在骂我，若他们第一站来的海南，这要骂的绝不是桂林北海导游，不是东西的可就是我了。此时我心里想，兄弟，你他妈才不是东西，尽让我一路摸鼻，即使你表扬我一万句又有何用，还不如给我留点钱实惠，宰不到你就算你小子万幸！
回程后客人向北京的旅行社反应我们接的不错，可收钱并非因为客人的赞誉就一帆风顺，也是求爷爷告奶奶，才如挤羊粪蛋般一点一点的往外挤，而且当年付款全是支票，又得钱找别的单位提现，又被扒去一层皮！
钱还没收到，第二批团队已从桂林北海杀了过来，到海南也只剩一身排骨，我的快刀又没削出几两肉。这种团还不好请人，只能亲自上，既耽误功夫又没几毛钱赚，赔本赚吆喝。
老文见忙半天没见到钱又是一肚子牢骚，弄的我在他跟前都挑不起头来，觉得自己真是耗子给猫捋胡子——没事找事。
这些团一上手还骑虎难下，想立即放弃，一来才刚刚开始，三个月房租还没用完，投入的钱不能这样血本无归，而且这么快就撤，小杨那里这么交待?人家才点燃了热情。女友怎么交待？她知道了恐怕要寒心！哎，我真后悔不迭，也只能这么熬下去再说了。
紧接着大巴车此刻跑的都是师生团，实在没效益，亏的自己在万泉旅行社带团的收益不错，才勉强维持住局面。我也凭一己之力撑住散客团，北京办事处，大巴车和老文！由于战线拉的太长，我即使拼尽全力，每个月也没剩几个钱，一时间资金链紧张，我只能暂停业务，先行收账回笼资金。
北京办事处这种过路团让我疲于奔命，由于难割草，一旦不是我出团，团队一定是矛盾重重，有一回司机直接给我电话要求增加车费，不然撂挑子，我怕客人投诉，只好忍气吞声答应司机要求，同时立即嘱咐阿丽将这司机拉入我公司黑名单。
等北京办事处三个月的租期一过，我一看这多条腿走路实在应付不过，且此时会议团这只肥羊已经到来，今年的会议团形式袭人，我可不敢耽误收割的黄金时刻，就咬牙裁撤了北京办事处。我让小杨和张哥说，让他直接联系海南我这里即可。
小杨一看我撤退，顿时没了精神，没了斗志，就以工作开始紧张为由停止了北京办事处的日常联络工作。
然而张哥与我们搭上线后，发现我们是可靠盟友，竟欲罢不能，紧紧相随，他那知道我们接他这种团队的痛苦，还不停的给我送客，弄得我实在难以招架。我常常因代垫团款难以收回一时间资金链断裂，不得不厚着脸皮借债，最后我只能一咬牙在2000年春节前停止了北京所有业务。
合作停止后，张哥依然欠着我一万八的外债，他自己倒在北京买了房，将我的钱当了首付和月供，害的我这债直追了大半年。还好，张哥虽然拖，但还没赖，2000年暑假，这一万八终于还清！
这讨债之路可谓十分艰辛，我面临的问题也是别的旅行社面临的问题。但我比他们幸运，钱虽然拖了些时日，总算还能要回来，别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有些旅行社人间蒸发，欠的债几百上千万也随之蒸发，多少旅行社的血汗钱就此随风飘散！所以海南的旅行社更愿意接零团费、甚至负团费，这也是其中的主要原因之一。
裁撤北京办事处之后我也不好直接告诉女友，怕她失望，可最终她还是问了我的事，我只好骗她说，为了节约成本，我们直接和北京旅行社对接即可，没必要租房浪费，女友直点头称是，对她而言，只要节约，都是正确的决定！
回头再说散客团，刚开始第一二个月，老林挺卖力气，客源给的足足，只是第一个月组了太多团，压了太多的资金，且随着北京办事处团队涌来，又压了不少团款。
我一下被压的喘不过气来，有时还被迫举债接团，所以第二个月便减少了散客团的组团，老林送来的客人大多被我们拿去抵债，换回现金，这行话就叫“卖客”。由于“卖客”，这个月才组了不到10个团。但“卖客”也让我们手头宽裕了许多，也有了接待北京团的资本。
然而到了第三个月，老林送来的客人一下锐减，我忙电话问他怎么回事。老林笑道：“你这老导游不知道吗？九月和六月是海南最淡的时候啊，特别是九月，正是学生们刚开学的日子，家长们都紧张着呢，谁出来玩？”我一听也觉得是那么回事，便不再多问。
九月确实淡出个鸟来，大多数散客团组团社直接放假休息，我们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有点老林送来的客人充门面，这让我自我感觉良好。
虽说客人锐减，可湛江办事处的费用依然如故，老林向我伸手要钱时并不手软，一月下来湛江办事处各项费用也六千多，加上我每月两三次的巡查，每趟得请弟兄们吃饭喝酒刁买人心，还有点其它杂费，算下来也七八千，再偶尔老林给关系单位领导送礼，也计入公帐，不细算则以，一算吓一跳！
我原以为，湛江这里哪怕不盈利，维持住就好，因为我需要这片山头，需要老林这帮兄弟扼守湛江火车站抖抖威风的感觉，直到一天阿剑到海口时偷偷对我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