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是好看的。楚清漪的模样生的极为精致,长发的时候,是轻熟的妩媚。如今把头发削短,增添了几分利落的英气。这张脸无论搭配什么造型,都能惊天地泣鬼神。沈黎抿唇,好一会才吐了两个字:“好看的。”特别好看。楚清漪轻笑出声,极为满意道:“那就好。”她用树枝沾了沾水,抵到沈黎唇边:“我只能找到这种清洁工具,你将就点,就当漱漱口好了。”工具简陋,但也总比口腔一直脏兮兮的好。沈黎没有挑剔,在楚清漪的协助下,刷了牙,漱了口。两人各自吃了点早饭,这时雨差不多停了。太阳从树梢出来,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落在雨后的灌木丛,照的一片波光粼粼。楚清漪将工具都用自己的烧毁的外衣包裹好,弯下腰准备把沈黎打横抱起。沈黎抬手阻止了她的动作:“等等……”楚清漪垂眸,不解地看向她:“怎么了?”沈黎在她光裸的胸前扫了一眼,叹了口气:“你把我里面的内衬脱下来……那是一件真丝衬衫……”“反穿在前面,这样不会伤到你的后背。”楚清漪顿了顿,片刻后开口:“这样你会冷。”森林刚下过雨,又湿又冷。沈黎烧了一夜,身体极为虚弱,如今更是不能受风。沈黎叹了口气,看着对方抵在自己面颊的柔软,无可奈何道:“那也总比你那里甩我强吧!”啊!烦死了!楚清漪愣了一下,接着噗嗤一笑。沈黎听到她的笑声,涨红了脸。楚清漪见状连忙哄她:“好好好,我穿就是了。”她这般说着,慢慢脱下沈黎的驾驶服,把她一层又一层拨开,露出内里的衬衫。大出血把沈黎的衬衫都染红了,楚清漪也不介意,脱下她的衬衫之后,重新为沈黎穿好衣服。她在胸前套好沈黎的衬衫,将她打横抱起,足尖一点,按照地磁的方向往北方走。楚清漪身手矫健,在遍地毒蛇虫瘴的雨林,极力维持平衡,穿梭在高大的望天树与红杉之间,往前跳跃推进。沈黎窝在她怀里,半梦半醒着,只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一艘在海上航行的大船,随着巨浪颠簸。失血过多,以及精神体消耗过度造成的后遗症,令她升起了剧烈的呕吐感。她开始觉得浑身发冷,咬紧牙关,全身骨骼都在发颤。楚清漪知道,她这又开始发烧了。没办法,楚清漪只好暂时把她放下来,如同昨晚那般开始替她降温。等她身体的温度降低,才继续前行。一路跌跌撞撞,总共才走出二十里,天又黑下来。楚清漪没办法,只好找到了一个在岩下的开阔洞穴,安营扎寨。她用长剑斩下四周的树枝,插在洞穴四周,作为栅栏围住了她们。又点燃篝火,使得沈黎不受风。做完这一切,她开始狩猎。等她提着一只狞猫回来时,沈黎已经醒过来了。她躺在地上,望着提着狞猫,迎着篝火而来的短发女性,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楚清漪……”楚清漪连忙走到她身边,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沈黎摇摇头:“还好。”她断断续续在发烧,白日里一直在昏睡,如今精神头总算好了一些。沈黎偏头,看到倒在洞口外的那些干燥木桩子上,长满了一个个灰褐色的小蘑菇,对楚清漪道:“你能把那些蘑菇,采一个过来给我看看吗?”楚清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木桩子上的一丛丛蘑菇,伸手一指:“你是说那些吗?”沈黎点点头:“嗯。”楚清漪依言站起身,将那些小蘑菇摘了些,捧过来递给沈黎:“给。”沈黎仔细打量了好几眼,对楚清漪道:“是无毒的。”“可以吃。”“今晚就吃这个把。”楚清漪一怔,眼里的笑意流淌,温温柔柔道:“好。”第75章 兴许是白天睡饱了, 又或者是高烧烧掉了侵入体内的病菌,沈黎的精力恢复了点。楚清漪处理食材的时候,她就在一旁, 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对方科普如何辨别毒蘑菇。“颜色鲜艳的, 一定是有毒的。太白,或者太黄的,也有毒。”“刮一剑会呈现青色的,是见手青。有毒,但煮熟能吃。”楚清漪边听边点头:“嗯嗯……”沈黎觉得她根本没有在听,只好长长地叹了口气。石碗里煮着楚清漪今日在路上找到的一些能消炎止血的药草, 咕咕咕地冒着水汽。不一会,药香飘满了整个庇护所。楚清漪在心中默念,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她把片好的肉串好, 扎在地上开始炙烤,取出石碗, 起身走向沈黎。昏暗的庇护所里,什么也看不清。沈黎垂眸, 看着楚清漪手中石碗盛满黑乎乎的汤药,暗自嘀咕这玩意能吃吗?算了,反正她也离死不远,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怀抱着这样的心情, 她咽下了楚清漪喂过来的每一口苦涩汤药。喂沈黎吃完药之后,楚清漪就着汤碗,继续煮蘑菇。沈黎瞪大了眼睛, 非常惊讶:“你不洗碗吗?”楚清漪扭头看向她, 淡淡开口:“不用。”“里面的药材应该还有点药性,用来煮蘑菇这样才不会浪费。”沈黎一时默然了。也对, 以她们现在的情况,一个半生不死,一个也濒临极限,还讲究那么多干什么。话虽这么说,但是看到楚清漪坐在一旁煮蘑菇,她还是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可恶,楚大小姐过了一辈子锦衣玉食的生活,什么时候遭过这么大罪啊。沈黎强忍着心头的难受,将所有的话语都吞入腹中。兴许是药草的作用,这天晚上沈黎没有继续发烧。前半夜的时候,楚清漪,坐在篝火旁,陪着昏睡的沈黎,把狞猫的皮利落剥开,晾干。下半夜又下了雨,风雨从四处灌来,弄得庇护所到处湿漉漉的。楚清漪又是重建庇护所,又是做引水渠,始终没有让沈黎沾上一点风雨。她把篝火烧得很大很大,到了下半夜,她脱下身上穿着的衬衫,一边揉制狞猫皮,一边晾干沈黎的衣服。第二天清晨,楚清漪得到了一条狞猫围胸。她用细细的藤蔓筋绑住围胸的四角,避开后背的伤,往上挂在自己的脖颈上,打了个结。往下捆绑在自己的裤子后腰,固定住围胸的位置。做完这一切,她唤醒了沈黎。沈黎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楚清漪胸前围着一张兽皮跪坐在自己身侧,顿时受了一大惊。楚清漪把她捞起来,为她重新穿好衬衫,最后抱在怀里:“走吧。”亚热带雨林的气候极其复杂多变,雨刚停了一会,又开始下了,楚清漪只好抱着沈黎到处躲雨。风雨飘摇里,两人依偎在树底下,石洞里,有种流落荒岛的错觉。雨停之后,所有动植物都出来了,蛇虫增多,前路更难走。楚清漪靠着智脑的百科全书,采摘着能用的药草,可食用的蘑菇,在雨林奔袭了数日。她一颗心算扑在沈黎身上,根本无从探索这繁茂的森林。到了第五天,沈黎的精神开始萎靡了,她时常会陷入昏睡,一睡就很难醒……她窝在楚清漪的怀中,感受着周遭的一切都在颠簸。意识逐渐涣散,如同陷入一场暴风雨。她开始梦到许许多多的事。前世的,今生的。梦里面,她一直都是个孩子。不是在孤儿院中拼乐高,就是在庭院里解构机甲。有掌声围绕着她,一时说她年轻有为,是航天院最年轻的博士后。一时又说她天赋异禀,将来必定会成为帝国最优秀的机甲师。两层记忆互相交错,恍恍惚惚里,她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唯有一个女人急切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喊:“沈黎……”“沈黎……”“醒醒……”“不要睡……”“不要睡……”急切的,迫切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贯穿了她的梦。她被这哭声钓着,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好似一只锁链困住的飞鸟,无论命运的狂风多大,死神的召唤有多强,也无法挣开肉身牢笼,飞向自由。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奔跑了一路,渐渐地,女人的呼唤开始变得断断续续,自己与世界的联系,也越来越薄弱。桎梏她的锁链隐隐有松开的迹象,仿佛下一秒,她就要超脱肉身开始离去。到了第七天,沈黎彻底无法进食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