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月老殿的门外, 也是老神职们聚集居所区域的门前广场,距离凌霄宝殿不过两公里远近,建造得开阔而堂皇。从花木殿处订购而来的各种奇花异草, 精巧有序地装饰在颇具花南国古韵特色的碧瓦朱檐间, 互相辉映着, 衬得建筑格外华美,也衬得花草尤其生机艳丽。不远处的高地, 阎雨泽和穆白两人一蓝一白,立在顶上, 耳旁是愈来愈重的鼓声伴随着雷声阵阵。穆白第一次没有戴着面具, 大大方方地站在了天庭之中,她深深吸一口气, 不用透过面具与脸部逼仄的空间去呼吸空气,可真好啊。阎雨泽今天难得将墨黑的长发束起, 高高地束了一个马尾, 发间扎了穆白亲手挑的, 与她神印纹同色的发带,她便又按着这个颜色,换了一身淡蓝的胡式交领短袍。为方便行事, 手腕脚踝都缚上了紧带, 腰间也扎了一条革带,整个人行装利落, 英姿飒爽。发丝、发带以及袍摆,都随着风的吹拂向身后飘飘扬扬,穆白从侧面望她, 仿佛武侠小说中的女主角跃然于眼前。她的小雨好帅、好漂亮。但是这种严肃的场合,她只敢在心底里呐喊。“穆白, 你知道吗?还有一点你比不过我。”穆白嗔了她一眼,怎么还把昨晚床榻间的情话拿出来讲?她自觉玩闹的有些过头,脸上满是羞赧:“你在这里......说什么呢?”“嗯?”阎雨泽抱着手臂,侧目看她,眸色里透着无辜,“什么?我说你打游戏肯定比不过我。”穆白无语,她本来就不太爱打电子游戏,这一世上学工作的时候也没那么多空打,唯一的爱好就是玩个密室逃脱,还是因为能挣外快才逐渐培养出来的。“你不知道我喜欢玩什么游戏吧?”“什么?”“我喜欢玩战争类题材的。”穆白瞥她一眼,笑道,“看不出来啊,内心是个这么刚猛血性的?”阎雨泽被她说得不好意思了,“我是想告诉你,不要怕。”穆白的手被她捏在掌心里,她笑了笑,“跟你一起,我不怕。”说着,她扬手喊了句,“冬冬!没吃午饭吗?再大点儿声!”天空云间的鼓声速度逐渐变快,轰隆隆的,一道闪电劈开晴朗,震耳欲聋。已经有好些老神仙们因为听到雷电声被惊吓得从住所里跑了出来,一出来便见到头顶云层上密密地排了一圈仙人,额头上都是雷电状的神印纹,一看就是雷公电母的麾下。他们之中拥着一个手拿两支鼓槌的女子,正把身前半人高的大鼓擂得轰轰作响,每一击都带着一阵雷声响起。这些神印者们神思有些慌乱,但毕竟都是经历过大场面老神职了,很快稳定了情绪,他们俱都围在自己的宫殿外,皱着眉看向高地处站立的两个女子。心里不免发出疑问,这是要干什么?阎雨泽睥睨着居所外围着的一圈神仙,似乎觉得这场面还不够热闹,不慌不忙地问:“穆白,你猜我在选军种时,会选哪个?”穆白不懂这些,“不知道。”她随口瞎猜,“海军?”阎雨泽继承了冰夷的水系能力,应该是更擅长吧。阎雨泽勾起嘴角轻笑,“不,海、陆、空,我都要。”穆白抬了抬头,看着跟发泄似的猛击鼓面的雷冬冬,“空是有了,另外两个呢?小雨,这里可是天庭,你有海军也没法过来啊。”阎雨泽侧头捏了捏她的脸,“你忘了我是谁的女儿?”她话音刚毕,扬起手腕,对准了门前广场之上,五指一张,四面八方的空中涌来大片海水,哗啦啦地直冲老神职们去,只消一分钟,原本天庭里除天神帝居所外最最豪华绝伦的神仙小区瞬间被海水淹没。空地一下变成了大片的海洋。擅长水系的神仙还好,能在水里浮浮沉沉地飘着,其他能力的,尤其是与水相克能力的神印者们,全都被水浪拍打地冲来冲去,费力地找着机会后借助浪花爬上了屋顶。他们衣服全都被浸湿,模样十分狼狈,指着高地骂骂咧咧起来。有的神印者视力好,认出了阎雨泽,指向她大喊着,“是阎王!”“干什么!阎王是要造反吗!?”“阎王疯了吗!”难听的骂声顿时不绝于耳。“没事。”阎雨泽见穆白皱眉,知道她听不得别人骂自己,安抚着穆白,“别怕。”穆白有些着急,“你怎么冲了他们?他们是无辜的。”阎雨泽摇摇头:“他们可不无辜,你父亲身强体壮,过劳暴毙的死因,仅靠天神帝一人之力不可能散播出去。何况我开神窍后近三千年,从未听过你父亲这个人的消息,你觉得又是谁帮忙压下去,让昊君这个人从此消失于世间,仿若从未存在?”穆白呼吸沉重起来。淹过门前广场的海水里徐徐浮出了一些不生活于此地的物种,全都手拿钢叉、身穿铠甲,模样怪异,长着是人的身子,头却有蟹有虾有鱼。他们一簇一簇地从海水里冒出来半截身子来,慢慢地,竟形成了一大片威严之势。这个场面,却是老神职们没有见过的。阎雨泽向来淡然的脸上带了丝小小的得意,她乐得给穆白当起了解说员,朝海里努了努嘴,“跟敖叔叔借的。”“青龙王?”穆白倒吸口气,“他不是被软禁在府吗?”“嗯,他不能来,可没说他的虾兵蟹将不可以来啊。这本就是龙族的府兵,就算他革职论处,天神帝也没有资格剥夺他的麾下。”穆白意外极了,本以为她和阎雨泽单枪匹马来闯荡天庭,撑死再加个雷冬冬,却没想到阎雨泽居然备了这么多后手。她又是激动又是开心地掐了一把阎雨泽的手,“你什么时候去找的呀?”“在你勤奋练功的时候。”阎雨泽反握住她,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你这么努力,我可不能当拖油瓶。”穆白抓紧了她的手,“小雨,你不是拖油瓶,你是我的大福星!”要不是众神的目光灼灼,她都恨不得抱着阎雨泽亲上几口。穆白又看向了海里,“哎?你的陆呢?还差个......”“阎雨泽!你放肆!”天神帝从月老殿里冲了出来,两手提着自己的袍摆,虽然月老殿地势较高,还留有一处干地没有被完全淹没,他仍是被波及得浑身湿濡不堪。他一出来就见到天间的雷电军以及海里的虾兵蟹将,团团将自己所处之地围住,顿时气冲上头。“叔叔,好久不见了。”阎雨泽收起了和穆白说闲话时的轻松神色,她的嘴抿成了一条线,面部紧绷着。口里叫着叔叔,可这架势活像是要逼宫了。连屋顶上坐着的老神职们都开始悄悄猜测她是不是因为横空出世的太子而对天神帝心有不满。天神帝见议论声顿起,又看见高地上阎雨泽身旁那个眼熟的面孔,心下打起鼓来。他咬紧了腮帮子,把火气硬是压了下来,声音尽量放柔:“雨泽,让他们回去,你下来,我与你好好谈。”“好好谈?”穆白忍不住插了嘴,“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好好谈!”天神帝眼里又是怒意,“你是谁?怎么会到天庭来?来人啊,将她......”“我是谁?”穆白哼笑一声,像听了天大的笑话,“陛下,您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我八十一世......”天神帝着急地打断她,像是不希望穆白在众神面前透露出什么,他指着高地:“阎雨泽!你现在立刻让龙王府兵和雷电军撤退,我便既往不咎!保你们终世平安!”阎雨泽看向穆白,摇摇头表示不必理会,又用眼神提示她继续。穆白点点头,向前迈了一步,右手则与阎雨泽交握以获取力量。“平安?你弑兄夺位的时候,怎么没答应要保我平安!我逃了两千多年,八十一世都不得善终!你以为你杀了我,可我还是回来了,怎么,你怕了?不敢当着大家的面把你做的恶事说出来了?”她扯着嗓子喊,喊到后来,嗓子都有些哑意。听完她的话,周围的神印者们又起一阵喧哗,纷纷惊愕地看向天神帝。他们的陛下弑兄?夺位?杀了八十一世?怎么明明每个字都听得懂,组合起来却这么费解?有个老神仙坐不住了,站起来替天神帝声援了一句,“我看你这妖女是血口喷人!陛下哪有兄长,何来弑兄一说?”“玉君,讲话可对得起自己?”一道声音传来,有个黄色道袍的老者从天而降,落在了穆白的身边。被叫做玉君的神印者见了惊得往后退了两步,“啊,太乙?你竟?”太乙真人摇了两下拂尘,淡淡地回问他,“我竟什么?我竟没死?”玉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闪闪躲躲道,“不是......只是太久未有你的消息。”太乙真人闭了闭眼,浅浅笑道,“玉君,你我当年在昊君门下共事,感情甚笃,却是没想到会到今日的局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