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听话地起了身,跟着太乙真人往侧殿走去,老道人声音压小了些,在大殿内听不太清。穆白抬头看金秋,见他面色阴沉,紧捏着拳头。“又是这样,总将我避开,明明我才是第一个飞仙的,却仿佛只有他三人才是入室弟子!”他发现她的目光,狠狠地瞪她一眼:“看什么?连你一个不懂事的小娃娃也要笑我?仗着师父独宠,便要翻天覆地了?昨日要不是你非要缠着我下山买糖,我哪会受罚!”“我......”穆白无奈极了,她哪里是笑他,只是好奇罢了。见他气性这么大,还有些搞不清的穆白决定不与他计较,索性装作一个真不懂事的小娃娃,就蹲在蒲团上不说话。他见她果然也听不懂自己的话,觉得拿她泄气也是自找没趣,于是甩了甩袖子,气愤地离去。穆白看着他的背影扁了扁嘴。“古人这也太过度好学了吧?老板要是让我不用上早班,还不得开瓶两升的橙汁庆祝一下?”饶是年年拿奖学金的穆白也自诩遭不住这强度。她转了个身子,侧室里太乙真人还在和她姐姐说悄悄话,她的好奇心爆棚,想想反正这是在梦里,醒来也不会怎么样,便偷偷地爬到大柱子后面,小脑袋顶起了纱帐的一角。“......他虽为凡体出身,却比你们兄妹付出得百倍有余,不然怎会第一个飞仙?还是那句话,多与你金秋师兄学习,这几日你多有懈怠,须得好好反省!”“是,师父。”“你两个师兄都已飞仙,宫内现下就你最年长,不光要加紧研习,更要给阿司做好榜样。”原来是夸他呢。穆白嘟囔两句,心下却开始疑惑。这什么太乙真人啊、飞仙、凡体的,怎么想怎么跟阎雨泽所说的相府千金生活千差万远啊?难道阿司小时候就开始修仙了?嘶,不对不对,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怎么会死呢?她正思考着,太乙真人和姐姐已经出来了,吓得她想躲却没来得及,导致脑袋往柱子上重重一磕,柱子底座是用石头雕成的盛开的莲花,花瓣尖锐得不得了,穆白往上一撞,疼得差些晕过去。先走出来的太乙真人见了,慌忙伸出手把她一揽,紧紧抱在怀里。“阿司,阿司?磕到哪儿了?快告诉师父?”穆白指着额间那处:“疼!”额头间好像被撞破了,穆白能感觉到湿滑的液体顺着鼻梁流下来。“哎呀你这孩子!都流血了!”“阿司!”姐姐也匆忙跑过来,见状赶紧从袖口掏出帕子,捂在了她的额头上,右手竖起两指在她眉间点了点,一道白光射入,穆白瞬间感觉不疼了。等揭开帕子,血已经不流了,伤口也在肉眼可见地密合起来。“回去再用药敷一敷,撞得这样重,怕是要留疤了。”太乙真人摇摇头:“这孩子,怎得如此淘气!”他抱起穆白往外走,侧头对姐姐说:“让她好好歇息三天,你也陪着,这三日便不用来早习了。”“是,师父。”两人一同步出主殿,穆白倒在老道人的怀里,伤口是不疼了,但被撞击后的脑袋还有些眩晕,她迷迷糊糊地闻到了花香,猜测太乙真人是要将她抱回卧室。于是舒服地仰躺着,眯起了眼。她看见天边随着日升渐渐光亮,从云层里飞来一只通体金色羽毛的小鸟儿,落在了姐姐的肩膀上,亲昵地用鸟喙挨了挨小姑娘的脸颊。“孰湖!你来啦!”姐姐看着很开心,伸出手来,小鸟儿又跳到了她的食指上,张开了翅膀。它的翅膀下藏着一小卷纸条。“是陛下的神谕?”金色的小鸟儿还不会说人话,唧唧喳喳两声,点了点小头颅。从翅膀下取了纸条,小姑娘不敢拆开,原封不动地递给了太乙真人。太乙真人换了左手抱着穆白,右手拿起纸条,往空中一抛,再用拂尘由上至下地划过,小纸条展开放大,变成了一张写满文字的澄黄色绢布,随着轻风在空中飘浮。“今起各府须择一新辈,凡躯肉身行走人间,待学成归来,重开神窍以为天庭所用。此谕阅毕即践不得延误,诏传三界咸使闻知。”小姑娘读完后惊得捂住了嘴:“什么?要下凡?”她看向那金羽毛的小鸟:“那太乙宫的是我吗?”小鸟又叫两声,嘴里吐出一颗黑亮的珠子,珠子浮到空中,骰子似的轱辘转动了十秒,再慢慢停下,像投影仪一样把摇选出来的名字映在了澄黄色绢布上。穆白伸了伸脖子,看清楚了上面的两个字:司神。“阿司!?”小姑娘无助地看向老道人,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师父!阿司还小,仙术都不会,怎么能......师父您快想想办法呀!”太乙真人眉头紧锁,久久不语。“师父!”太乙真人缓缓摇头:“违抗神谕,你想太乙宫覆灭么?唯有送她下凡,日后再寻回了。”老道人袖口一甩,黄色绢布就收了进去,他把穆白又抱得紧了些,缓步继续往前走去。小姑娘跺了跺脚,站在原地哭起来,金毛小鸟儿飞到她面前左看右看,用翅膀拂去了她的泪珠。第六十二章 她也喜欢我穆白被敲门声惊醒, 呆坐在床上半晌。她摸摸额头,生来就有的那一道竖向的疤痕,在历经八十一世后, 到她这辈子已经变得很淡了。原来阿司也是神仙, 和阎雨泽一样是到人间来历练的。怪不得阎雨泽笃信她八十一世之后就会回来, 也是,要真是凡人, 早该继续进轮回道了。穆白拍拍脑袋,觉得自己傻得可笑。只是不知道重开神窍的阿司, 还会不会有她穆白这一世的记忆呢?如果没有, 穆白这个人,与消逝在世间好像也并无区别。阎雨泽在门外等了一会, 才又敲响。“穆白?”“我.....我起来了!”穆白用手抓了两下头发就下了楼,范灵儿和谢重云刚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阎雨泽正站在桌子一侧, 替她摆上了碗筷。“这就吃饭了吗?可我还不饿呢。”阎雨泽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 “对不起, 我是看到饭点了,才让灵儿重云准备的。”明明是替她着想准备了饭菜,阎雨泽怎么总道莫名其妙的歉, 让她心里反倒跟着抱歉。“......没事, 是该吃饭了。”她洗过手后坐在了餐桌旁,接过阎雨泽递来的筷子。大概是怕她吃腻了, 阎雨泽变着法子满足她的味蕾,今天的菜式是东南亚菜,闻着就酸酸甜甜, 很能开胃。虽然上一顿刚吃撑了肚子,穆白还是忍不住舀了一小碗冬阴功汤。她喝得见了底才发现对桌三人都看着自己。“你们怎么......不吃啊?”阎雨泽撑着下巴看她:“有没有人说过, 你喝东西的时候很像小动物?”“啊?怎么了?很难看?”她笑着摇摇头:“好像恨不得把整个头都埋进槽里。”穆白瞪她:“阎雨泽!”“小姐,我们还要值守,就先告退了。”谢重云跟范灵儿使了个眼色,拉起她就要走。两人默契十足,范灵儿迅速接收到了信息:“是啊!最近进地府的人好多哦!哈哈哈哈!”她尬笑两声,跟阎雨泽鞠了个躬之后又看向穆白:“穆白那我们走了啊!”话尾音和一黑一白的身影一同消失了。餐厅里又只剩下两个人,穆白腹诽雷冬冬不知道实情八卦也就罢了,阎雨泽的下属怎么也跟着瞎胡闹。阎雨泽则是收起逗她的笑容,装了小半碗白米饭,又将浓稠的咖喱汤淋了上去。土豆块、青椒块、鸡肉、虾仁粒。铺在米饭上满满一碗,推到了穆白的面前。“知道你不饿,还是可以尝一点味道。这个师傅非常有名,我花了好大的代价才将他留在地府,不过也只愿供职二十年。”咖喱的香气扑鼻,穆白的神思都跑到菜上去了,留一耳朵听到了阎雨泽的话,便顺着随口一说:“啊?他不情愿干嘛要留人家呢。”阎雨泽却给她问得愣了:“因为......因为他做得菜太好吃了,我实在舍不得这般美好流逝。”穆白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淋上咖喱汤的米饭吃起来特别香浓,虾仁入口之后鲜味儿就被激发出来,更添风味,是她在人间从来没有吃过的味道。她咀嚼了两口,把饭咽了下去,不在意地开口道:“也不至于流逝吧。他有这样的天赋,投胎之后不又是一个神厨,人间也能保留这个美好啊。”阎雨泽听罢顿住,好久都没有回她话。咖喱实在做得太好了,又香又有点轻度的辣味,穆白喊着不饿,却把一整碗米饭和配菜全都喂下了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