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两张更是惊喜,一套宝蓝色的同样是闪闪发光的雪花雪景,一套则是不同图案的缤纷雪景球, 柳见纯望着这些邮票, 极小心地把它们叠成一沓, 站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大木盒出来。木盒取下盒盖, 虞树棠惊诧地发现里面全是这样的三行邮票夹,各色底都有, 白色,青绿色……她买的黑底放进去,简直显眼得要命。“正好做区分。”柳见纯柔情地冲她一笑,随手拿出一沓来给她看,“这里面很多是我图案或者主题比较喜欢的国内邮票,会多买两套,放到这里面。”“国外邮票我没有系统地收集,也是遇到喜欢的就会买上一套两套。”柳见纯将一套主色调全绿的展示给她看,“这是泰国2001年的一套花卉邮票,我觉得颜色很活泼。”虞树棠还没从这片密密匝匝的邮票夹里回过神来,就见柳见纯打开通顶书柜最左侧的一整扇长门,“这是邮票年册。”柳见纯介绍道,拿出一本给她看,里面有各种介绍,特地保留着邮票放置的位置,严丝合缝,她从来不知道还有这种东西。“这是……这是多少?”虞树棠震撼了,她从朋友圈看还以为柳老师只是单纯的邮票爱好者,这样一看,说收藏家也不过分!“我家从92年开始订年册的。”说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柳见纯也是兴致勃勃,“我妈妈本来就喜欢邮票,92年正式出编年册之后每年都订,我小时候经常和她一起整理,年册也分很多,你看这么多,实际上有不少重复,很多是同一年的大小版,这些集邮册里面的,都是老邮票,那时候没有规范的年册,大家都集散票。”虞树棠听得入神,柳见纯看她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眉眼弯弯的取出一册来:“这个是60年的《金鱼》特种邮票,特38。”她的集邮册上也贴着便签,写着年份,名称和编号。“还有这个有意思。”她又往后翻了两页,“特40,是《养猪》系列。”五枚邮票五彩缤纷,插画猪很有早年风格,虞树棠看得目不转睛。这些票保存极好,上面干干净净——虞树棠一怔:“这些没有邮戳的?”“没有的呀。”柳见纯道,“这些都是新票,你买的是信销票,上面盖了邮戳的。”“怪不得这么便宜。”虞树棠忽然明白过来,“老师,那是不是很没收藏价值?”柳见纯轻轻地摇了摇头:“好看就是最大的收藏价值。其实现在大多数邮票都很便宜的,之前就连新票也是分等级的,全胶无背贴的最贵,现在哪里还讲究那些?”她慢条斯理地讲给虞树棠听:“信销票很多人还会讲究上面盖的邮戳是否清晰,我比起那些,最注重的是品色和图案。小树,你送我的都特别漂亮,而且我还没有收集过日本邮票,真的特别喜欢。”“下楼吃点水果吧?我刚买了些山竹和芦柑。”纵使小树没有不耐,柳见纯也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太久了。“我想多听听。”虞树棠道,她自然是察觉到了柳老师的心思,可绝对不是假装迎合。她是真心地很喜欢听柳见纯讲述这些东西,就像那些视频一样,娓娓道来,春风拂面。她本来对邮票毫无了解,也不感兴趣,可这短短的一会儿,她就觉得这项爱好和柳老师是一样的奇妙。柳见纯的目光静静地望着她,对她嫣然一笑,伸手取下了一本年册:“这种是小型张,单枚成张,四周有装饰……”芦柑酸甜,虞树棠吃了一瓣,满口都是迸溅的汁水。外面天已经黑透了,刚才在书房,柳见纯和她一起翻阅了好些本年册和集邮册,她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劲头,兴致很高,甚至还给柳老师特地给她看的木质和金箔邮票拍了照。柳老师说她没有系统收集过国外邮票,不过加蓬的木质邮票,不丹的钢箔邮票她是收集齐了,她对异质邮票很感兴趣,只是有一些很难收集,比如加蓬的第一枚金箔邮票,上面的图案是获得诺贝尔**的阿尔贝特·施韦泽。虞树棠一一记在心里,她想如果有机会的话,京城可能能找到?“小树,时间不早了,我做点晚饭吧。”柳见纯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要七点了,她竟然在书房和小树一起看邮票,消磨了三个小时。自从妈妈去世之后,再也没有人愿意陪着她翻阅那些小小的纸片了。虞树棠迟疑了一下,她内心深处很愿意,以至于没有立刻拒绝。柳见纯笑了笑:“很简单的,不用觉得麻烦,想吃米饭和炒菜,还是吃点意面?”“意面吧。”虞树棠不假思索,想也知道意面一定要比炒菜稍微方便一些。“我冰箱里正好还有基围虾,可以做鲜虾番茄的。”柳见纯起身,经过虞树棠的时候,顺手虚虚地按了按她的胳膊,“你休息一会儿,你是我的学生,又是客人,当然得我招待你了。”她现在说出这句话已经毫不动容,小树是自己的学生,所以她坦然地接受,别说小树不喜欢她,哪怕是小树真喜欢她,师生关系存续期间,她们也不会有任何的可能。毕业之后呢?小树大概率会离开申城吧。她听徐蔚然说过只言片语,无论让谁来看,小树都会回家,家里条件那么好,何必留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找罪受?更何况……小树不喜欢她。现在争取不了,往后大约也不再有争取的机会。虞树棠一个人在客厅里,踢脚线取暖器比不上地暖,可也比她想象的要暖和不少,她一边剥山竹,一边觉得胡杨骆驼一定被晒得暖洋洋的,她总觉得那只骆驼坐凳在笑。她也想要微笑,没来由的,柳老师这个奇妙的人就有这样神奇的魔力。在她身边,缭乱的心绪被抚平,低落的阴霾被吹散,虞树棠又不受控制地想,柳老师将来的恋人一定很幸福。不对,是很幸运。柳见纯不止做了意面,她特地又煎了一小块肋眼牛排和一个溏心蛋,配上沙拉,一并盛到一个盘子上,小树正是需要多吃一点的年纪。面前的盘子是陶瓷盘,上面画着各式各样的食物,面包、年糕、鸡蛋……“好可爱。”虞树棠道,“老师,这是买的手工做的吗?”“是我自己做的。”柳见纯抿唇笑了,“很早之前陪两个侄女去景德镇玩,在那儿做了好多,做得不好。”“很可爱。”虞树棠由衷地说,盘子不完全平整,图案也有些笨拙,可落在她眼里,简直是更可爱了。她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觉得别说食堂,餐厅做的都不一定有柳老师做得更好。“谢谢。”她有点突如其来的不好意思,以往在别人家吃饭,吃不完会觉得很有负担,这会儿她吃完了,却也有些不好意思,“老师,你做得太好吃了。”“还要吗?”柳见纯道,“还有沙拉的,要不要再吃点?”“不用了,”虞树棠匆忙拒绝,“我已经吃得太饱了。”“胃口好是好事。”柳见纯动作很轻地卷起意面,“我现在就有点吃不下那么多了。”她没接着说,不愿意把话题拐到说什么等你到这个年纪就知道了那种废话。年轻人不愿意听,她也不愿意说,搞得像自己多有人生阅历似的。她抬起视线,忽然发现虞树棠正专心地看着她,好像正全神贯注地等着她说话。“怎么跟上课一样呀。”她打趣了一句,虞树棠不知道怎么接,半晌很真心地说:“老师,我觉得你不管是说话还是上课,都让人很想听下去,你的学生一定都特别喜欢上你的课。”这夸奖太直球,换柳见纯不知道如何说了,她叉了一只虾,慢慢地说:“你也只听过我一次课的呀。”“你的视频我都看过好多遍了。”虞树棠道,“而且那一次我都完整地听下来了。”她自己都意识到这称赞既突然又大胆,可她已经刹不住车了,居然傻乎乎地说:“老师,我很佩服你。”第52章 好奇妙,她想她真的从来没有遇到过像柳见纯一样的人。这是什么话啊!虞树棠简直是无地自容!她当然很佩服, 无论是柳老师的工作能力,还是那种淡然的,说出来仿佛很简单, 做起来却很难的人生抉择和决心, 还有对于感兴趣的事物那种深入研究的定力,说起这些事的时候亮晶晶的眼睛……柳老师很奇妙,她很佩服, 可怎么能这么说出来啊!柳见纯扑哧一声笑了:“谢谢你。”她很真心地道谢,“谢谢小树,老师也觉得你非常优秀。”她妥帖地接住了这句话, 也静静地安放好了自己发烫的情愫,很自然地转了话题:“小树, 一会儿你怎么回去?是回宿舍, 还是回租的房子?”“我回宿舍。”虞树棠忙不迭地踩上这个台阶, “我打车来的, 不过回去的时候坐公交车, 或者地铁吧, 不着急。”“天全黑了。”柳见纯瞧了瞧窗外,冬夜浓稠,纵使知道外面一定是霓虹灯光,亮堂堂的,她也觉得最好不要让小树这样辗转地乘公共交通回去。“时间不早了, 我送你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