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2章 寒冬夜行人
刁怡雯等人追出去的时候,王子虚已经朝着广场酒店走了上百米了。
只见他腋下夹着书,肩膀收紧,微微含胸,低着头,大步流星,旁若无人。炎炎夏日,走出了寒冬夜行人的气势。
郭冉冉说:“他真的去广场酒店吗?”
宋应廉说:“看来是的。”
郭冉冉说:“管他去不去呢。领导问起来,我们就说不知道。”
刁怡雯转头看自己这位好友,默然不语。
如果王子虚真的在乎领导的看法,他完全可以自己打个电话,跟领导把情况说清楚。请他们来传话,就等于是听天由命,有敷衍了事之嫌。
他似乎笃定领导即使发脾气也并不能拿他怎样,主打一个漫不经心。所以就算他们不传话,王子虚也肯定不会在乎。
当然,郭冉冉也不在乎。她在乎的是,王子虚是否真的要去广场酒店。
她目光一直紧盯着王子虚的背影,在她的监督下,王子虚的路线自始至终没有偏移。这结果让她有些丧气。
文会的主要举办场地是人民广场,人民广场旁有个广场酒店。这里古早时本是西河最早的招待所,后来被私人承包改制,重修扩建改名,成了一所准五星级酒店。逢重要活动时,这里一定会被用于接待外地要员。
这次文会,请来了一大批各界名流,全都被安顿在广场酒店里。宣传部、文旅、文联等多个单位全体出动接待,安保部门24小时执勤盯梢防止出现意外。
在这种强度的监护下,西河人民对于名流们隐私的好奇心可能会诱发的疯狂行为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在那個地方,哪怕一个接待陪同人员都可能是位副处级的干部。郭冉冉曾兴致勃勃地想去要张签名,在看到酒店门口接待人员凌厉的目光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没有受到邀请,王子虚这等小办事员是没有资格入内的。如果他进去了,就说明确实“发生了什么”。尽管这发生了的“什么”不过是今天一连串不和谐音调当中的一个。
但总之,如果王子虚进去了,会让郭冉冉心里更不痛快。
她终究没有看出王子虚有没有进去。她这里距离广场酒店之间有太多视线遮挡,王子虚就像一只狡猾的野猫一样,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
郭冉冉心急如焚地一挥手,似乎想学刘备送徐庶时以鞭指曰吾欲尽伐此处树木。可惜她没有那么有文化,不知道“伐树望徐”的成语,因此对这个典故没有产生共时性体验。
王子虚不知道自己受到了孤帆远影碧空尽级别的目送待遇。走在路上的时候只觉得阳光好毒,天气好热。
他不是个政治动物,对广场酒店的接待规格一无所知,他只模糊的知道,如果钟教授来了,那肯定就住在这里。这可以说是西河人民的常识。王子虚是个不折不扣的西河人,所以他径直跑到这边来了。
到了门口,他看到两条长长的红线拉成弧形,拱卫在门口,像两条机械臂。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红线外的阳伞下,王子虚走过来时,他的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
王子虚走过来,那人伸手将他拦下:“你来干什么的?”
“我找人。”
“你找谁?”
“我找南大的钟教授。”
“南大的钟教授?”
那个男人似乎有疑问,但并没有要咨询王子虚的意思。他继续伸手拦着他,说:“你等一下。”
他对着对讲机说了些什么,是西河周边地带的口音,乡音很重,王子虚听得半懂不懂,又像是在说南大钟教授的事,又好像不是。
过了会儿,他转头问王子虚:“你的邀请函麻烦给我看一下。”
王子虚说:“什么邀请函?”
“就是邀请函啊!”
男人的样子有些生气,倒好像王子虚早该拿出邀请函了,不知道邀请函是什么完全是王子虚的责任。但是王子虚确实不知道什么邀请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