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一包核桃来到王华房间的何瑾，一声不吭，面色很是阴沉。 一时间，他的胆气不由得就弱了三分。 王华不自然地就挪了挪身子，努力让自己保持住平静威仪，道“你，你今日前来，是又要作甚？” 哗啦一下，便将一包核桃放在了书案上“王大宗师要不要吃点核桃？此物性温，入肺、肝、肾三经，补肾、固精强腰、温肺定喘、润肠通便，而且还补脑” 可话音刚落，便听‘咔嘶’一声，何瑾面无表情地捏碎了一个核桃。 那声音和动作，像极了捏断了一根骨头。 于是，他忽然就感到有些口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润德啊这个？” “有话直接说，不要” “你，你究竟是要干什么？！” 捏完第四个核桃，何瑾才淡淡地一笑，道“无事，只想着孝敬宗师一番。哦，对了刚刚收到了一封信。上面有些字，学生不认识，宗师不妨指点一番？” 王华看罢顿时一脸懊恼，有种想要流泪的悲伤“唉，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你最终还是知道了。” “而你求学制艺，却一心求取捷径，本官虽说耍了一些伎俩，却也是怕你毁了一生，才来悉心指导。难道，这也有错不成？” 王华不由怫然作色，道“自是如此！否则，为何朝廷会科举取士，将理学奉为正宗？此乃不变之法，你小小童生大言不惭，竟敢质疑此事？” “这？” “你！”王华一时语塞。 “小子可不敢那般狂妄。”何瑾先捋了捋王华的怒气，才继续说道“不过，存在虽然必有道理，也不见得道理便是正确的。” 这话一入耳，王华神情不由有些小幽怨。 铜雀台上，赵王不露声色地将他当了qiang使，他却一点应对之策都没有，自不用提如何瑾那般，举重若轻地反击了。 事实就摆在了眼前。 由此，王华一下陷入了困惑“如你所言，科举取士岂非形同虚设？”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这等模式实现了社会阶层的跃迁，为江山稳固了有利的保障，有何不好？” 他是科举取士的受益者，回头分析一番自能看出这些。可何瑾一介小小童生，见识竟也会如此gaozhan远瞩？ “学生想表明的，是八股制艺的确能选出一些人才。但并不是所有的人才，都能八股制艺做得好的。” 这一点，王华深深认同，道“嗯也不用太妄自菲薄。你若潜心苦读，十年之功考个三甲进士，还是有希望的。” 不过，他也懒得争辩，直接又道“可宗师认为学生不适合当官理政、牧守一方吗？” “平心而论，你若不那么贪婪狡诈，心术不正，为官自能造福一方，惠泽百姓。甚至，日后登阁拜相，经邦济世，也不是没有可能。” 话题到了这里，王华也只能实话实说了“你自不必担忧，陛下钦定你为太子伴读。只需你再忍耐几日，磨炼技艺，本官再略微放些水，评你为院试第一，再推举你入国子监，一切自会水到渠成。” 王华老怀甚慰地一点头，道“你终于明白了本官的苦心。” 可想不到，何瑾听了这话后，先是也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忽然便怒了，大叫道“就这么点屁事儿，用得着如此吗？！” “怎么可能！”王华不由否决，道“贡生名额人人觊觎，你若拿不出一篇合格像样的文章。岂非会令河南士子心怀不满，掀起一场士林动荡？” “自古文无就算写得再花团锦簇，该找麻烦的还是会心怀不忿。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让那些士子，连找麻烦都寻不到借口！” 由此，他下意识问道“润德，难道说你已有了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