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霎时静得落针可闻,若是疫病,哪回不是整个村,整个城的人病死。 半个时辰后,村民们终于等到村长他们面色沉重地走出来,那个来历不明的哥儿无论得了什么怪病都不能留,关系到整村人的生死,实在大意不得,如今只能求老天保佑没传染给村中任何人。 “什么意思!?村长你要我们全家死啊!”赵冬枝大喊大叫疯狂拍门。 当真是色胆包天。 “快走吧,天要黑了。”一个汉子仰头望了眼沉声催促。 “下山吧。”老吴叔点燃火把走在最前头脚步飞快。 一对对幽绿的光亮起,悄无声息靠近,越来越多密密麻麻。 狼嚎声此起彼伏,高亢嘹亮,仿佛要撕碎夜空。 什么东西从树上震落,掉到凌息胸口,借着月色举起来观察,粉白的,表皮带点小茸毛,轻轻一嗅飘散出酸甜的香气。 “咔嚓!” 真正的桃子! 风和日丽的下午,吃过午饭的村民继续着上午的忙碌,小孩子们你追我赶地玩闹,大榕树下的妇人、夫郎们谈论着东家长西家短,邻水村一片祥和,似乎无事发生。 “阿弥陀佛,幸好他们家没染上怪病,今天轮到我家汉子给他家送饭,我这心都快跳出来了。” “挨千刀的赵冬枝,来路不明的小哥儿也敢胡乱捡回家,若是因为她村里遭了祸事,她肯定得下十八层地狱!” “你们猜怎么着?” “呸!”大家齐齐啐了口。 张保顺这下估计真得打光棍了,赵冬枝花大价钱请来的媒婆因着近距离接触过小哥儿,现在跟张家人关一起呢,昨天负责守门的汉子听里面骂战了大半天,后来甚至打了起来。 “那不是常安吗。”手里摘着菜的妇人抬了抬下巴,示意大家看。 他五官周正,称得上英俊,不过常年因为劳作皮肤又黑又糙,一身打满补丁的粗布褐衫,放在年轻小伙子里实在不出挑。 霍常安抬头望向声源处,是住在自家附近的几个婶子大娘,老实地指了指西边,“进山里采点药。” 不过这霍大郎当真命硬,西北战事告捷他便回来了,虽然带了一身伤,需要花费不少银钱,但人回来就好。 嘴碎的妇人不看好地开口:“多一个人吃饭可不是多双筷子的事,何况是个壮年汉子,治病吃药,养伤补身体哪样不需要银子,常安迫不得已都自己上山采药去了,可想而知他们家情况捉襟见肘。” 这事儿搁谁家也不好办呀。 疑惑地挠挠头,一张黑脸上写满问号,是他记错个数了吗? 全然不知树上坐着个少年,少年趁他背过身蹲地上找草药时,双腿倒挂在树干上,修长的手臂轻松伸进背篓里抓起果子,柔韧精瘦的腰稍一用力便灵敏地重新坐回去。 “唰唰——” 空气宛如混合了大量胶水,冷汗顺着青年额头滑落,汗水以极快速度打湿身上衣衫。 神经紧绷过度导致青年疲惫不堪,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不太可能是他疑神疑鬼,趁此时机他赶忙提起背篓大步往山下跑,等回到家中院子里才发现他要找的两味药材不知何时装满了背篓。 毛茸茸的脑袋从一侧走出来,拱了拱凌息的腿,随后第二个毛脑袋,第三个毛脑袋,凌息逐渐被毛脑袋淹没。 “吼!”一头体型巨大,皮毛夹杂着灰白两色的狼低吼一声,叼住最不要脸的那头露肚皮的狼狠狠丢出去。 大灰是狼群的狼王,但凌息作为兽类基因改造人,经历无数次基因优化,对它们存在天然压制。地变强,在普通人类眼中他们是疯狂的野兽,也是无情的兵器。 从前只能在书里看见的食物,他在这里吃到了,他的狼小弟们会自发为他寻找各种吃的,大概它们真把他当同类了,凌息偶尔会收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凌息:“……” 他打算赌那百分之一的几率。 虽然做了决定,但百分之一的概率实在渺茫,凌息已经蹲了两天,没一个瞧得上眼。 “你问我刚才那个人不行吗?”凌息果断摇头,同大灰分析:“别瞧他长得挺高挺壮,其实营养不良,以他的身高得好好养几个月才勉强够看。” 体魄合不合格,凌息扫一眼便知道,有点可惜,黑小子算全村里出挑的,虽然黑,但五官周正,属于帅帅的体育生类型,大概家里穷,明显没怎么吃肉,能长得高高大大,估计归功于基因好。 凌息:“……” 狼群撒欢似的奔向溪边,凌息小腿倏然被一只爪子碰了碰,低下头对上一双蓝膜未退的眼睛,小家伙嘴里叼着什么东西。 “嗷!”一头凶巴巴的母狼跑过来朝小狼崽吼了一声,冲凌息点了下头,叼住小家伙后颈往山洞去。 凌息弯腰捡起,一把匕首,底部刻着字。 莫非是刚才那个黑小子落下的? 根据凌息了解的历史,古代对盐铁管制十分严格,贩卖私盐情形严重会掉脑袋,铁可铸造兵器,事关一个国家的兵力,民间打造一口铁锅,一把菜刀都需要登记,价格昂贵。 吃不上肉却有钱打造匕首,凌息不相信,那么这把匕首从何而来,别人送的? 考察完附近村民没找到任何合适人选的凌息转动手中匕首,挑了挑眉,凤眼生辉,“晚上瞧瞧去。” 卧病在床的男人倏地打了个寒噤,背脊无端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