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又是一季。 阳春三月,依然春寒料峭。 御花园深处,两个女子并肩而立。 萤儿顽皮的从近手边的树枝上采下一枝,在花朝身上比了半晌:“您瞧,和您今日的衣衫多配!” 她正立在一片艳如流云般的桃花丛中,粉嫩淡雅的初桃花瓣轻曼的洒落在她的团锦琢花金边外袄上,月牙凤尾罗裙上和如瀑的黑发上,还有软底的嫣红细罗宫纱锦缎绣鞋上,流苏髻上只cha着一支镂空雕花水晶钗,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直叫人忍不住惊叹上苍的奇思巧心。 萤儿醒过神来,唤了内侍搬着软梯爬到树上,口中还咕哝着:“还不是您一句话招的,好端端的说起了桃花糕,姑姑这才打发奴婢登高爬低的。” 主仆二人低声说笑着向无忧宫走去。 忽听哎呦一声,抬眼望去,却见玉带桥上,一个宫装中年美妇跌倒在地。 :七公主?!”那妇人转过脸来,又是惊又喜道。 :“怎么不见夫人随身使女?”花朝亲手扶她坐在桥墩上,凌夫人一身诰命服饰,她这才想起今日是内外命妇进宫朝见的日子,当初萱妃往生之时,花朝恍惚之下竟将凌夫人认作母亲,多亏了她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照顾,花朝一直都没有机会亲自道谢。 :“夫人不要这样说,花朝还没有谢过您的照看之情。”说着,花朝屈膝行了大礼:“当日冒昧,累夫人辛苦,花朝永感夫人之情,在此谢过。” :“公主,还是唤太医来为夫人诊治吧,看样子跌的不轻呢。”萤儿道。 :“夫人若是不介意的话,便请到无忧宫去吧,待太医为您上药包扎才好走路。”花朝恳切道。 萤儿将桃枝放到地上,与花朝一左一右扶起凌夫人。 一时心内酸涩,只咬住了下唇。 幸而无忧宫离御花园很近,不过片刻便到了。 花朝舒了一口气。 :“公主,妾身有一事相问。”凌夫人看着花朝,试探道。 凌夫人面有忧虑之色:“妾身知道这么问唐突了些,只是彻儿这孩子,怎么都不肯和我说,听说那日公主和彻儿一同出城寻找岚若,不知岚若此时身在何方呢?” :“唉,这个傻孩子,还是忘不了四殿下。”凌夫人显是早知道岚若的心事,叹道:“要怪,只怪王爷太过固执,不然岚若也不会孤身犯险,远走天涯。” 在他们的眼中,与权力和利益相比,一个女子的终生幸福又算得什么! 他小心翼翼捧起母亲受伤的脚踝,上下审视了半天,紧张道:“太医怎么说,要不要紧?您怎么这样不小心呢?还痛不痛?” 凌彻听见不要紧才放下心来,起身对花朝道:“多谢公主。” 凌彻亦不多说,只对母亲道:“娘,咱们也该回府去了。” 花朝含笑点头,眼中却隐有泪光闪烁。 花朝浑身一震,只颤抖道:“煦,好不好?” 花朝定定望着他:“不,奏折是死的。我只要你说,你说他好,他才会好。” 说罢,转身欲去。 凌彻身子僵住,面上浮现一丝苦笑,为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耳边满满都是众人的夸赞声,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容忍,不能容忍任何人说萧桓对的是绝对。那个下联,本是他们二人幼时的嬉戏,皇帝只知女儿的上联,却不知凌彻早已对出下联,这是他们的独有的默契和秘密,他绝对不容许任何一个人亵渎,更不容许那个男人妄图凭借这副对联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