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莲蓬如何卖？rdquoldquo一朵三文。rdquo摊贩头也未抬地回了价, 在发觉来人身份后，怔了一怔，连忙改了口。ldquo娘子既是褚家之人，这莲蓬尽管拿去便是，左右不值几个钱。我家中便是洛下的, 先前家中父母患了怪症，全靠褚老太太施药救治, 又哪能再收褚家的钱。rdquo说着，她将摊上几朵莲蓬用油纸尽都装好便要递给眼前侍女。侍女接过莲蓬，却仍是从荷包中取出相应的铜币一字排开，又拿了一小块银锞子放至摊上。ldquo一毫一厘皆取之不易, 既是买卖交易, 自该付足相应的价钱。将过年了, 眼下时局动荡，早些返乡陪陪家中人吧。rdquo话落, 她转身回了马车，身影很快隐没于略微掀动的帷幔之后，随行驶的车马渐渐消失在车水马龙之中。马车内，侍女将买来的莲蓬递给了身前老者。ldquo家主，莲蓬买来了。rdquo鹤骨松姿的老妇人睁开眼，望着眼前递来的莲蓬，伸手取了一支，自其中剥出了一颗莲子。ldquo已入冬了，没想到还能见到新鲜的莲蓬。rdquo她将莲子放入口中，细细地嚼了一会儿，苍老的面容仍是未见太大变动。ldquo可惜终究过了时节，即便是新采下的，到底也不如先前脆嫩了。rdquo侍女笑着，低首剥起了剩余的莲蓬。ldquo莲子芯苦，奴婢为您将莲芯都剥了吧。rdquo褚云琛恍神了一瞬，目光望着侍女手中洁白的莲子，面上竟鲜见地露出了一丝悲凉神色，片刻后，方缓缓道：ldquo是啊helliphellip莲子芯苦。rdquo她阖上了眼，再睁开，眸中神情便又平静无波。ldquo一会儿到地方后，替我将那孩子带来。rdquo侍女怔了一会儿，点头应下。ldquo是。rdquo马车行至一间寺庙外，自寺后的一处小道悄然入了庙中。如今临近正月，寺庙前正在向城中百姓布施佛粥，一众善男信女满面虔诚地于殿内进贡香火，寺中监院匆匆赶到禅房，便朝到来的老妇人行了一礼。ldquo褚居士。rdquo褚云琛回以佛家礼，温声问道：ldquo近来城中情况如何？rdquo监院笑答：ldquo蒙居士挂心，先前城中怪症尽已治愈，百姓知晓是居士布下的汤药，皆感念居士心善，前来还愿的施主也多了许多，还为居士在寺中正殿供奉了一块长生禄位。rdquo褚云琛笑了笑，略一颔首，ldquo有劳诸位高僧了。rdquoldquo居士言重。rdquo再寒暄了几句，监院合掌退出了禅房。一名腰悬判官笔的男子自门外走进，身后跟着一道身影，跟随之人一张脸被帷帽遮挡得严严实实，只隐约露出了脖颈间些许被火烧伤的痕迹，正是遭六欲门掳走后久未再出现的阿缨。ldquo世主，那傻女来了。rdquo他将身后人一把拉过，粗暴的动作叫遮在脸前的白纱略微掀了起来，望出的视线瞥见帷帽下触目惊心的面容，不由心生厌恶地退开了些。阿缨踉跄了一下，瑟缩着收回了手，转首望见不远处的老者，惊惶的神色方缓和几分。ldquo阿姥。rdquo她有些委屈地唤了一声，走近老妇人身旁，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袖，目光小心而又畏惧地瞧了一眼先前的男子。ldquo他helliphellip凶。rdquo褚云琛面容和蔼，任她拉着自己，抬手替她将帷帽摘下，轻抚了抚她的背。ldquo吓着你了？我会着人罚他，莫要害怕。rdquo轻柔的动作叫仍有些怖畏的人很快放松下来，一双眸子水润地透着亮，用力地应了一声，重瞳一扫，再低首望见一旁小桌上剥好的莲子，伤痕遍布的面上便露出了些欢喜神色。ldquo莲蓬。rdquo褚云琛望了一眼，替她将剩余的莲蓬拿过，仔细地剥出了其中莲子。ldquo阿姥方才在街市上买的，吃吧。rdquo阿缨接过莲子，开心地吃起来。立于一旁的男子等了许久，小心地开了口。ldquo世主。rdquo褚云琛并未看他，只专心为身前人剥着莲子。ldquo何事？rdquo男子面露忐忑，犹豫许久，方低声道：ldquo最近青冥楼似乎查到了我的下落，对我一直紧追不放，我逃至登临时被几名农户察觉，未免暴露行踪便将他们杀了，结果不想惊动了监察司helliphellip还望世主见谅。rdquo褚云琛神色未变，抬眸瞧他一眼，将剥好的莲子尽数放至阿缨手中，方淡淡道：ldquo斩草除根，你干得不错。善后之事我会着人去办，你不必担忧。rdquo闻言，男子大喜，当即跪地低首一礼。ldquo多谢世主！rdquo到来的身影离去，褚云琛回过了头，望着正如小鼠一般嚼着莲子的女子，语气温和些许。ldquo苦吗？rdquo阿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从手中挑出了最为饱满的一颗莲子，痴笑着递给眼前老妇。ldquo阿姥，吃。rdquo褚云琛顿了一会儿，伸手接过递来的莲子放入口中。微苦的滋味在味蕾间蔓延，她低垂了首，指尖慢慢撚动着随身携带的凤眼菩提，神色几分飘忽，安静许久，呢喃般的话语声才缓缓说出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