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斜阳斜阳ldquo天山月, 照边城，长风送雪别旧人。江家有女辞春去，独留青冢对孤灯helliphelliprdquo草木繁盛的绿洲中, 正在湖畔放牧的孩童唱着歌谣倚于杨树旁，清冽明透的雪水于她脚下蜿蜒而过, 发出泠泠的击石声, 成群的牛羊于不远处低头啃食着草叶，风中隐约传来羌笛悠扬的曲调。哒哒的马蹄声作响, 一名女子自大漠中打马归来，穿着裘皮短袄的少女正藏在马厩边躲懒, 女子见她抱着初生的小骆驼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毛的模样, 便笑起来。ldquo阿也, 你又躲在此处偷懒，便不怕少当家知晓了拿你是问？rdquo被称作阿也的少女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望了一眼远处的毡帐，确认那道阴魂不散的身影今日尚未有时间前来折腾她，便又阖上了眸, 语调提不起一丝精神。ldquo我这几日不是忙着熬药便是整夜在毡帐中守着情况，都快两三日没睡上一个好觉了, 少当家若当真想那女子活下来，便该放我一马，否则我若一个没撑住与那女子一同去了，可再没有其他人来供她折腾了。rdquo女子翻身下了马, 将马牵回马厩, 一边卸下马背上绑的褡裢一边问：ldquo那姑娘究竟是什么人？竟伤得那样重, 连你都束手无策，少当家对她似乎也着紧得很, 瞧来不像是什么寻常友人。rdquo阿也哼了一声，ldquo内伤外伤俱全，除了是爱惹麻烦的江湖人还能是什么人？若非大娘子亲自托我前去救她，我才不会对这般不看重身子的人多瞧一眼。rdquo说着，她又怏怏不乐地嘟囔起来：ldquo自林娘子回来后，大娘子都许多年未曾离开漠北了，今次竟为了这么个江湖人去了一趟长岩关，连我的生辰都未能顾上helliphelliprdquo女子笑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发，ldquo好了，你若当真倦乏便去我毡帐中歇几个时辰，少当家若问起来我便说你外出采药去了，养足精神夜里也好前去接着守夜。rdquo少女被摸得眯起了眼，方才心下的那点埋怨霎时消散一空，依着眼前人的手蹭了蹭，便将怀里的小骆驼放回了圈中。ldquo还是杨姐姐好，那我去了。rdquoldquo去罢。rdquo穿着短袄的少女渐渐走远，远处另一道身影穿过错落分布的毡帐，走入了内侧最为安静的帐篷中。半圆的床榻上，昏迷多日的人仍未醒转，四周挂着的帷幔隔绝了大部分光亮，唯有穹顶处的天窗隐约透入些许天光。楚流景躺于榻上，苍白的容颜俨然已无一丝血色，一只手轻轻抚上她额前，落下的触感带着浅淡兰香，温柔的动作叫她眉心轻动了动，一双眼缓缓睁开，呓语般的话音便于寂静的毡房中幽微洒落。ldquo阿姐helliphelliprdquo抚于额上的手略微抽离，清和的话语声随之响起。ldquo你醒了。rdquo眼前是一片犹如虚无的黑暗，朦胧声响似隔着一层薄膜隐约传入耳中。楚流景睁着暗淡的双眼安静了一会儿，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向榻旁。ldquohelliphellip你是何人？rdquo出口的嗓音轻哑而微弱，犹如流沙滑落，透着些许不堪风折的衰颓。ldquo我们未曾见过，但你大约听说过我。rdquo榻旁人递了一杯水到她嘴边，徐徐道：ldquo你身受重伤，心脉衰竭，寿数或已不过月余，我着族中大夫为你针砭通穴，勉强保下了你的性命，只是你幽府之中似有他物，已将你真元汲取一空，若无法寻得克制之法，你便当命不久矣。rdquo沉默片晌，楚流景依着身旁人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微凉的清水将干涩的嗓子润泽些许，毡房外隐约传来羌笛吹奏的苍凉乐音。她又问：ldquo我在何处？rdquoldquo漠北，斜阳洲。rdquoldquohelliphellip漠北沙匪？rdquo楚流景眼睫微动。许多年前，漠北深处曾有一伙沙匪盘踞不去，因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叫周边百姓及过往商队苦不堪言，世家屡次剿匪而不得，直至一名女子孤身一人闯入沙匪据地，将所有匪徒剿灭一空，此处方又重归宁静，而女子便带着救出的数十苦役在此安营扎寨，并于此练就了后世赫赫有名的漠北十八骑。此人便是斜阳洲最初的当家mdashmdash漠北孤雁沈郁华，亦是其后声震武林的彼苍榜榜首，玉面青衣的母亲。ldquo你是helliphellip玉面青衣？rdquo片刻沉寂。榻旁人很轻地笑了一声，清和端稳的语调无意识放轻些许，温柔得宛如拂过柳梢的雾。ldquo她是我家中人。rdquo盛了清水的杯盏放回桌上，发出一声轻响，女子抬了首。ldquo我名楚月灵，栖州南柳人氏，不辞为我后辈，你如今既是流景，大约要称我一声大母。rdquo怔然一瞬，楚流景摸索着便欲起身。ldquo楚大娘子helliphelliprdquo伸来的手扶住了她，按下了她将欲起身的动作，姿容温雅的女子长身玉立，肩上华发仍旧难掩其松风鹤立般的林下风致。ldquo我知你眼下当有诸多疑问，你如今境况也远重于这般微不足道的繁文缛节，我会将你带回漠北便是我已知晓一切，你不必担忧，在此我会尽我所能护你周全。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