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她方及笄，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行事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常常单枪匹马前往边地挑衅异族，又或是领着三两好友便往官府手中劫法场，一度被视为干北四大纨绔之首，而直到她女扮男装抢了汶绥柳家小姐的亲，从来无所畏惮的凌风枪便就此销声匿迹，不声不响地远走去了云中。见她无精打采的模样，秦知白不置可否，抬手为身旁人夹了一小块桂花糕，神色淡淡道：ldquo当年柳家小姐于城中比武招亲，偏你肆意妄为，将前去比擂的人都打成了重伤，于情于理这婚约自然都该落在你手里，你逃来云中，又可曾考虑过柳姑娘该如何自处？rdquo陆鸣一时语塞，讪讪地端起了酒盏。ldquo我那不是见到比武便忍不住手痒么helliphellip何况前去上台比武招亲的都是些不入流的歪瓜裂枣，又如何配得上柳小姐。rdquo她再将酒一口饮尽，又道：ldquo那柳家小姐其实我许多年前便曾见过，记忆里她明明是个极温静的人，如今性情却好似变了许多。ldquo听二姐说，半年前她提了聘礼到我家中，声称我若拘泥于礼数，可以娶我为妻让我嫁去柳家。这话可将老陆给气出个好歹，险些便派家中侍从把我从云中绑回陆家，幸好我嘴皮子功夫不差，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好说歹说，才叫家中又给我宽限了一年时间。rdquo话音落下，正吃着桂花糕的人呷了一口清茶，饶有兴致道：ldquo既然柳家小姐如此矢志不渝，陆姑娘何不与她一见，将事情说个清楚？rdquo陆鸣迟疑片刻，搔了搔首，从来神采飞扬的面容微微低垂，竟有些不好意思。ldquo我这人好美成性，见到生的好看的人恐怕便要神魂俱失，柳小姐貌若天仙，我实在不好意思见她，倘若一个迷糊答应了与她成婚，嫁不嫁的倒是不打紧，我这性子，只怕是要耽误了她。rdquo她自在惯了，从来无法居于一隅，若成婚也只会觉得拘束而不甘困于家中，因此一直避而不见，便是盼着对方什么时候能够想通。说罢，陆鸣忽然反应过来，伸出手在楚流景跟前晃了晃，诧异道：ldquo你不是听不见么？怎么还这般对答如流？rdquo楚流景微微笑着：ldquo我的确耳不能闻，只是看他人说话却能猜出个七七八八，若是亲近之人，只一个眼神我亦能知晓她心中所想，久病成医，大约这也算另一种熟能生巧罢。rdquo见她提及亲近之人时望向了自家表姐，陆鸣禁不住一阵发酸，再为自己斟了一杯桂花酒，便看着眼前二人。ldquo如此良夜，你们二人竟当真滴酒不沾？rdquo楚流景轻叹一声：ldquo我身子弱，饮不得酒，上回饮酒还是在青云山上，只一杯便醉倒了，还叫卿娘白白担心了一番，若真喝起来恐怕也无法让陆姑娘尽兴，因此只能拂了陆姑娘好意了。rdquoldquo罢了。rdquo陆鸣摆了摆手，ldquo表姐这般着紧你，我又如何敢劝你的酒，你若真喝出个三长两短恐怕遭殃的还是我，我自个儿喝自个儿的便是。rdquo杯盏举起，二人以茶代酒说笑着共饮了一番。无人留意之处，秦知白却定定地望着身旁人方向，深湛的视线晦涩不明地停了好一阵，片刻后，低敛的眼睫一点，面上又已恢复了原先模样。月上中宵，远处街巷间传来的欢笑声仍旧喧闹不休，小院中重又变得幽静，恋酒贪杯的人俨然已饮醉了酒，身子伏倒在桌上，眉梢眼角皆晕开了醺然醉意。节宴已近尾声，秦知白着人来将陆鸣送去厢房，醉酒的人跌跌撞撞地站起身，路过楚流景身旁时却一把扒住了她的手，一双迷离醉眼盯着眼前人瞧了好一会儿，再用力眨了眨眼，便皱着眉开了口。ldquo阿锦姑娘helliphellip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我总觉得你有些眼熟helliphellip你今日躲我那一枪时的身法分明不简单，你会武helliphellip难道我们先前曾交过手？rdquo楚流景任她抓着自己，面上神色仍是温静无波。ldquo陆姑娘许是认错人了，我们从未见过，我也并不会武，今日躲开那一枪不过是恰巧而已。rdquo抓在眼前人身旁的手被拉开，陆鸣倒在下人的身旁踉跄着被送去厢房，烂醉的身影于月色下渐行渐远，而絮絮聒聒的话语声却隐约流落在了黑夜中。ldquo不可能，我一定见过你helliphellip通缉令helliphellip你好像有些像子夜楼楼主helliphelliprdquo朦胧不清的话音散去，月下终究只剩了桌旁二人。安静少顷，楚流景收回视线，转首望向身旁人，正待开口，却见一碗温热的玩月羹自染炉中取出，被放至她身前。ldquo今日是中秋，我令厨下多熬了些玩月羹，这几日你夜里时常惊醒，喝些甜羹也可补益安神。rdquo楚流景停了一会儿，笑着接过了一直温在炉中的羹汤，白瓷的碗边还微微发着烫，她低首尝了一口，便道：ldquo许多年未再与人共度中秋，未曾想有朝一日还能如此静坐欣赏月色。听闻北地有阖家守夜以求长寿的习俗，今夜月色正好，不若我与卿娘一同在院中守夜，也算讨个彩头，兴许月神娘娘见我心诚，便当真多赐我几载好活。rdquo尾音略略上扬，轻言软语的话音中还透着几分笑。而秦知白静默片晌，却未曾答允，只将桌上的暖炉又挑燃了些，低声道∶ldquo你身子未好，还该多加歇息，夜里霜露重，你喝过羹便回房去，我代你在此守夜。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