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你若喜欢，便这般唤我。rdquo一点温软的笑便浮上了楚流景眼角。楚流景抱着玄豹，有一搭没搭地抚着它的软毛，视线隔着微微晃动的车帷望了一眼窗外，似想起什么，便又问：ldquo昨夜我好像睡得很沉helliphellip是你将我抱上马车的吗？rdquo秦知白未曾否认，ldquo路途尚遥，你身子虚弱，只需好好歇息，一切交给我便好。rdquo虽仍有些不好意思，但听身前人这般说，楚流景便也未再多加烦扰。缓行的马车于乡道间再前行一阵，她问道：ldquo我们要去何处？rdquo秦知白望向烟云渺渺的远方。ldquo云中，疏香园。rdquohelliphellip再行了六日，一行人终于在仲秋时节到达云中郡。云中为垣北岑家治下的一处小城，城内人口算不上多，却曾出过多位大儒。因城中梅树遍地，又被世人称作梅城，赫赫有名的画圣苏澜便生于云中，其曾住旧居亦种满各色梅树，如今俨然已成了来往游人赏玩之处，唯园外所题的ldquo疏香园rdquo三字仍保有着旧时景致。马车嘈嘈地行过青石板路，至城门口时，察看路引的城守将他们拦了下，持刀望向后方车厢。ldquo车里是什么人？rdquo忽而停下的惯性叫楚流景身子晃动了一下，所戴的帷帽亦因此微微倾斜，露出了银白的发，她朦胧睁开眼，看向身旁环着自己的人，已渐渐习惯了日益亲近的气息，只轻声问：ldquo卿卿helliphellip到了吗？rdquo秦知白伸出手，为她重又戴好帷帽，抬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即于腰间拿出一块雕刻着修竹的腰牌，神色淡然地递出了车外。ldquo放行。rdquo望见车中递出的腰牌，几名城守面色一变，当即跪了下去。ldquo大人！rdquo为首的城守回过头，连忙一挥手，ldquo还不快放行？rdquo几人齐齐上前，原本横于城门外的拒马霎时被移了开，望着这般变化，车夫愈加不敢多言，握着马缰的手一打，马车便再次行动，徐徐驶入了远处长街当中。待穿过城中街巷，马车停在了一处幽静的宅院前，宅子并非疏香园，门外匾额刻的是ldquo鹤宅rdquo二字，为苏容与生前置办的一处私宅。秦知白携楚流景方下马，宅中便有下人前来接过了行李，所有下人与她二人虽不相识，但在见到秦知白手中玉牌后，便都未曾询问，皆如常般为两人准备起了卧房。楚流景望着四周，问道：ldquo卿卿，这是何处？rdquo秦知白牵着她的手答：ldquo这是我母亲所留宅院。rdquo引路的管家将两人带至了收拾好的正房前，回首与秦知白比划了一番，随即再与二人躬身一礼，温和地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此处。似瞧出了身旁人心下疑惑，秦知白当先解释：ldquo宅中所有下人皆为聋聩或目盲之人，母亲生前曾救济过不少伤残之士，她离开云中前，担心她们为人驱逐，便置办了这处宅子，以供她们有一隅容身之处。rdquo楚流景恍然颔首，ldquo原来如此。rdquo秦知白将她带入房中，望着整理好的床榻，低首写道：ldquo这一路奔波劳累，你身子已不堪疲乏，这几日你恰可以好好歇息，待我于此处办完事，我们再继续上路。rdquo楚流景点了点头，见她似转身要走，伸手拉住了她，ldquo你去哪里？rdquo玉色的衣角被轻牵了住，秦知白回眸看她。ldquo我就在隔壁，霏霏会一直守在门外，若有任何事我都会知晓，你亦可以来寻我。rdquo楚流景张了张嘴，似还想说些什么，目光触及身前人眉梢眼角无意间流露出的倦意，将出口的话语便顿了一顿，终究什么也没说。ldquo好。rdquo房门阖上，熟悉的身影逐渐远走，楚流景望着只剩下自己一人的卧房，停了好一会儿，方缓缓行至榻旁倒了下去。这好像还是她们第一次未宿在一处helliphellip入夜，空中忽而下起了小雨，沙沙的雨声落在房前屋后，如同春蚕啃食桑叶的细微声响。楚流景已换好了衣裳，望着窗外的雨幕，神思却不知飘去了何处。自到了云中后，秦知白便只在用饭与送药时与她见过两次，连日长时间的相处叫她已不知不觉习惯了身旁的素淡身影，如今忽而再闻不见那抹轻浅的冷香，令她无端有些烦躁，心下亦如同被渐渐啃食的桑叶，空荡又透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痒。再怔了一会儿神，她忽然起身推开了房门，门外是迷蒙的夜色，懒怠的玄豹趴在门边，听得响动，抖着耳朵朝她瞥了一眼。楚流景走出屋外，望了一眼近旁厢房，幽微烛光自门窗中透出，昭示着房中人眼下未眠。她踌躇片刻，缓缓行至秦知白门前，抬手似要叩响房门，而指节方触及门边，未曾阖上的房门却悄然晃了开，从中流泻出昏蒙淡光。ldquo卿卿helliphelliprdquo楚流景走入房内，正欲与房中人知会一声，话尚未说出口，却在望见不远处的情形后，怔然停下了脚步。朦胧灯火间，温热的水汽裹挟着冷香漫了她满身，方出浴的人立于屏风之前，尚未拉起的衣襟流露出皓白肌肤，恍若藏于云后的一弯素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