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润青越仔细地想,越不安,越沮丧,眸光都黯淡了许多,像一只做错了事,害怕受责备,丧眉搭眼的小狗。陆轻舟仍然笑着宽慰她:ldquo已经是过去的事,就算宗主生你的气,也早就气消了,她不来见你,真的只是因为凑巧赶上重阳节,公事猬集,抽不开身。rdquoldquo她几时能得空?rdquo郁润青道:ldquo这么久不见,我真想她了。rdquo自幼就形影不离的两个人,乍一分别,怎会不想念。对于自己的道侣,陆轻舟完全体谅:ldquo如若没有旁的事,大抵今晚就能得空。rdquoldquo好!那我今晚多做些好吃的,待会再去长平买些重阳糕和菊花酒。rdquo郁润青一边朝山上走,一边自语似的说:ldquo我师姐闭关这么久,肯定都没好好吃饭helliphelliprdquo陆轻舟的步伐却慢下来。她从来不愿做心胸狭隘之人,她也明知道如今的郁润青和岳观雾绝无可能,只是,原本满心满眼都是她的道侣,正被另一个人牵动着心神,于她而言,这滋味并不好受。ldquo陆师姐?rdquo陆轻舟抬起头,见郁润青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台阶上,眼神简简单单的,干干净净的,一丝杂念也没有。这一刻,陆轻舟真想问问,你待那人究竟出于怎样的情谊。可她又怕,一旦问出口,覆水难收。ldquo你要下山可得趁早。rdquo陆轻舟道:ldquo午时一过集市该散了,哪还买得到重阳糕。rdquoldquo说的也是,那我就不陪你上去了。rdquo郁润青重新走到她身旁,笑得眼弯弯,语气中含有几分腼腆羞涩的祈求意味:ldquo陆师姐,能不能给我一点钱呀,之前买颜料把钱都用光了。rdquo即便心里酸涩的厉害,听郁润青这么说,陆轻舟还是不禁笑了一声,随即从腰间取出两枚铜钱大小的银饼:ldquo我身上就只带了这些,要是不够,你可以用玉牌去长平钱庄上支。rdquo郁润青接过银饼,点一点头,临走前又说道:ldquo晚上早些回来,我给你做蟹粉酥。rdquo蟹粉酥,做起来那么麻烦,何必费这个事helliphellip陆轻舟想起来要说这话的时候,郁润青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重重树影间。长平虽不是什么繁华的大都城,但胜在常年风调雨顺,是一块能让百姓安居乐业的宝地,因此各地商贩都乐意在此交易,逢年过节集市上总是热闹非凡。郁润青一路买了重阳糕、菊花酒、两包板栗、四根山药还有一筐活蹦乱跳的螃蟹,又在长平城外的莲花湖边买了些鲜灵灵的莲藕。煲一锅阿檀喜欢的山药莲藕排骨汤,蒸一屉陆师姐爱吃的蟹粉酥,再用板栗炒两道小菜,螃蟹不一定用得完,上锅也能蒸一盘,可阿檀是不能吃螃蟹的helliphellip郁润青思来想去,仍觉得不成席,干脆到膳房要了一只现成的白切鸡。问心宗规矩最严的地方是戒律堂,其次便是膳房,甚至膳房的匾额上还题着ldquo过时不候rdquo四个大字。郁润青自入宗门以来委实没少吃这四个字的苦,因此提着白切鸡回小拂岭的路上,心里止不住的感叹mdashmdash今时不同往日!一说是要给宗主,膳房管事那叫一个痛快,真是眼睛都没眨一下,想想从前,她和阿檀不过晚去了两刻钟,连泔水桶都刷干净了,更别提要一口吃的。郁润青是没受过苦的,回味起来还有点辛酸,她不知道这数十年间阿檀还吃过多少苦,可心里清楚,坐在宗主那个位置上一定很不容易。或许她别的忙帮不上,但弄些好吃的给阿檀补补身体总是能办到。排骨汤费时,蟹粉酥费事,郁润青紧锣密鼓的一直忙活到傍晚,终于算是大功告成。将灶子里烧了一半的木柴抽出,只剩点余热温着锅。郁润青朝窗外看一眼,见日头一点点从山顶落下去,离天黑还有一会,便又拿衣裳去溪边小屋里洗去了一身烟火气。回来的时候,夜幕已至,月光幽幽冷冷地撒在山间,郁润青刚走近一些,就瞧见院子里站着两个人,心知是陆轻舟和岳观雾,忙加快了脚步:ldquo师姐!rdquo还不等岳观雾转过身来,郁润青便一下子扑到她背上,双臂环绕,从身后用力的抱了抱她,仍像小时候那样摇摇晃晃的撒娇:ldquo师姐,我好想你啊mdashmdashrdquo乌发未干,滴滴答答的水珠都落在了岳观雾的肩上,轻易浸透了衣衫。感受到凉意,岳观雾方才醒了神,也如小时候那样拍了拍郁润青的手背。郁润青虽然还没和她亲近够,但想到她宗主的身份不方便再这样玩闹,还是老老实实地松开了。待岳观雾转过身,两个人才算正儿八经的见了一面。可这样见了面,郁润青反而有点拘谨了,看着岳观雾浓黑的眼睫,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相顾无言之际,一旁的陆轻舟开口道:ldquo不是说要做好吃的?我们可是饿着肚子来的。rdquoldquo哦,对。rdquo郁润青笑道:ldquo等一下,很快就好。rdquo进了厨房,脸上的笑意就撑不住了。郁润青沮丧的长叹一声,心想,阿檀都没跟她说话,肯定是还在生她的气helliphellip陆轻舟自然也知道郁润青会这么想,可面对岳观雾,依旧一语不发。金陵雨夜,被一剑刺入心口的人,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面前,任凭是谁都要愣了一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