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没有陈盈月的存在,这段过往在钟知意看来完全是她师父师娘的前世纠葛,她大可以一边尴尬一边乐滋滋的做个旁观者。偏偏有个陈盈月,还是和宗主长得一模一样的陈盈月,这让钟知意心里隐隐约约的萌生了些许担忧。前世今生的爱恨情仇,假设不是她师父师娘的,而是她师父和宗主的可怎么办helliphellip钟知意一早就听说,她师父和宗主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还有传言,宗主从前是她师父的童养媳,只因她师父要修仙,候府为着有人能照料她师父的日常起居,便将宗主也一道送来了helliphellip虽然听着就不太靠谱,但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这传言足以证明她师父和宗主关系匪浅,多半也是ldquo非常不简单rdquo。钟知意越往深了想,越觉得这是一潭危机四伏的浑水,却又无法抽身而出,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庭院里开满了洁白的五瓣花,那花名为六月雪,只有六月才会这般盛开。夏日已至,流云也换上了轻而软的薄衫,半长不短的黑发披散在肩上,雪白的面孔湿淋淋的藏在发间,显然正在晨间梳洗。她闭着眼,什么都瞧不见,钟知意却看的清清楚楚,此刻长寒正站在廊下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神情颇有些复杂,像是为难,又像是别的什么,待流云擦拭干净脸上的水珠,再度睁开眼时,那双眼睛里就只剩下淡淡的冷意了。这阵子,长寒在刻意疏远流云。而流云望着廊下的长寒,目光灼灼,却不开口。如此对视了不知多久,有人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是个身着玄衣的陈氏门生,虽然与长寒一样是家主门生,但在长寒面前总是略显低微。ldquo长寒,主君叫你过去。rdquo他压低声音道:ldquo好像是为着不落海遗迹的事。rdquo不落海遗迹,相传不落海的海底留存着上古遗迹,其中不仅有无数秘宝,还有上古神祇失落的天书。因不落海万物不可沉,未曾有人去到过海底,所以这些传闻从前只是子虚乌有的,可前两日沿海传来消息,称一艘商船途径不落海时遭遇风暴,数十人不幸遇难,也就是沉了下去。此消息一出,可谓掀起哗然大波。各大世家的眼睛都紧盯着不落海遗迹,踌躇,观望,不敢冒险入海,又唯恐旁人抢占先机。眼下就看谁先出手。汉水陈氏的弟子大多精通水性,陈氏主君没道理叫旁人抢了先,得到消息那日起便跃跃欲试。不过世家掌权者的性命是一等一的金贵,而掌权者的血缘至亲,可以算是二等金贵,当然,不论三六九等,金贵就是金贵,决不能贸贸然的就赔上性命,如此一来,便需要一批炮灰先去不落海探探虚实。可若是让炮灰捡了便宜呢?显而易见,陈氏主君还需要一个值得信任、办事牢靠,死了也不至于叫他太难受,还能让其他门生毫无怨言的领头人。符合这几点的,无疑只有长寒。长寒自己心里也有数:ldquo我知道了。rdquo那门生将声音压得很低:ldquo长寒,倘若主君命你去不落海,你千万要当心helliphelliprdquo他顿了顿,又说:ldquo你不在的日子,我会替你照顾好流云的。rdquo钟知意一听就明白了,这门生明摆着是不想去不落海充当炮灰,所以用照顾流云为借口留下来,也是以此向长寒示好。然而不等长寒开口,流云便义无反顾道:ldquo我要和你一起去。rdquo长寒没有看她,更没有回应她,只朝那门生微微一颔首就转身离开了,这个态度,让钟知意断定长寒会不辞而别,没承想到了晚上,长寒却主动敲响了流云的房门。ldquo阿云,你睡了吗?rdquo流云蜷缩在被子里,一声不吭。长寒推门走进来,目光落在床榻上,似是叹了口气,又唤一声:ldquo阿云。rdquo流云翻过身去,背对着长寒,很像是在闹别扭。见她没睡,长寒才温声说道:ldquo前往不落海的门生都是主君亲自选定的,当中没有你,我也没办法helliphellip紫林那边我已经交代好了,你去闭关两个月,两个月之后我一定回来。rdquo沉默半晌,被子里的流云终于探出头来,雪白的面孔,染着潮红,波光潋滟的眸子,倔强又执拗的看向长寒。长寒蹙起眉头,几乎立刻察觉:ldquo你喝酒了。rdquo流云脸上有醉态,言语中却没有丝毫的醉意:ldquo你明明可以带我一起去,只要你开口,主君没理由拒绝。rdquoldquo不落海凶险至极helliphelliprdquoldquo所以我才要跟你一起去。rdquoldquo等你长大了,我自然会带你去。rdquoldquo你看我,哪里像没长大的小孩子。rdquo流云跪坐起身,仍披着发,衣襟半散,那一抹红从面颊蔓延,及至锁骨,被稀释成浅淡的粉。长寒移开视线,声音骤冷:ldquo我说不能带你去,就是不能带你去。rdquo流云那样惊弓之鸟的性子,此刻竟毫不退让:ldquo我一定要去呢?rdquo长寒回答的也很干脆:ldquo那我就当从未认识过你。rdquo好helliphellip好狠。钟知意心说真不愧是推翻世家霸权,创立了问心宗的长寒仙尊,一开口就拿住了流云的命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