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知道母亲放心不下我,总想方设法打探我的消息,也知道我被幽禁的事瞒不过她,迟早要传到她的耳朵里。就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灵姝将母亲的家书和一匣子我幼时最爱吃的糕点随手丢在书案上,然后由足至首,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我一番,颇为鄙夷道:ldquo可怜姨母为你大病一场,依我看当真是不值,她若晓得你做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丑事,不定该多么寒心。rdquo灵姝故意奚落我,或许,她说的也没错。我拆开信封,飞快地扫了一遍母亲的家书,似乎能从中看到母亲伤心的眼泪,但好在没有ldquo玹婴rdquo的痕迹。宗门大抵将我与玹婴的丑事归类于ldquo家丑rdquo,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任凭母亲消息再灵通,也不能窥得内情。然而母亲只知我被幽禁,却不知缘由,还以为是我又犯了什么戒律,才受了这般严惩,竟私底下求到师姐跟前,请师姐念在她与我父亲那些年的养育之恩上,高抬贵手放过我一次。事关重大,岂是师姐能做主,母亲自然碰了壁,在家书上好一通埋怨,既埋怨我不懂事,也埋怨师姐太无情。家书的最后,母亲又嘱咐我,多同灵姝讲几句软话,毕竟问心宗能成为天下第一宗,少不了当今圣上的扶植,若是圣上那边施加些压力,宗主也是要给几分薄面的。灵姝果真没说错。以母亲的年纪,本应当儿孙满堂,享天伦之乐,如今却为我劳心劳神helliphellip倘若母亲知晓我被幽禁的缘由,岂能不寒心helliphellip天底下有我这样坏的人没有?如此想来,十年幽闭倒也不算严惩了,而是我应得的。只太对不住师姐,又因为我白白受冤枉,落得个不念养育之恩的罪名。ldquo殿下helliphelliprdquo我厚着脸皮,艰难开口:ldquo可否请你替我转告母亲,我被幽禁,是咎由自取,十年之期已经是受师姐庇护才有的好结果,请母亲莫要责怪师姐。rdquo灵姝略有些狰狞的冷笑一声。换做旁人这副神情,恐怕难看至极,偏她有那么一双甜净的酒窝,一对俏皮的虎牙,纵使冷笑,也会平白生出几分叫人心中柔软的稚气可爱。像是一只还没断奶的小豹子,挺胸抬头,弓背炸毛,尾巴翘得老高。所以即便她说ldquo你当然是咎由自取,天下之大,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蠢货rdquo,我也并不会生她的气。或许是见我没什么反应,灵姝反倒恼怒,原本乌黑的瞳仁隐隐泛起碧绿色的光彩。这如湖水一般的碧绿,又让我想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夜,不自觉的垂眸,避开她的视线。ldquo郁润青,你不仅是蠢货,还是个可怜虫!师姐?庇护?哼,真是天大的笑话。你可知那些长老看在鸿禧的面子上,本想以三道天雷鞭刑了结此事,是你那好师姐,无论如何要再罚你十年幽闭,也亏得你这些年使劲朝她摇尾巴,不然helliphellip该死!rdquo我虽没有看向灵姝,但很清楚她身上发生了怎样的变化,让她不得不终止对我的讥讽。18.灵姝那位尊皇贵妃的母亲,其实是一只豹妖。据我母亲所说,皇贵妃是在机缘巧合下误食了万丈莲,一夜之间便得以化形,因化形之时灵智未开,模样举止与三岁孩童无异,被一个在山里砍柴的樵夫当做弃儿收养。豹妖懵懵懂懂,赤子之心,在樵夫一家的养育下渐渐通了人性,竟忘了自己是只妖,除了爱吃肉些,身手过于矫健些,一切与凡人女子无异。樵夫膝下虽有两个儿子,但对这个小女儿是极其宠爱的,豹妖十岁出头,樵夫便为她订了一门好亲事,那男方家中养鸡养鸭还养猪,乃十里八村有名的富户,待豹妖嫁过去,必定不会缺肉吃。然而豹妖越长大,容貌越姝丽,为此引来祸事。那年的花灯节,豹妖随家人到城里逛庙会,被城里一恶名昭著的大老爷相中,大老爷对豹妖一见倾心,立誓要娶她做二房,急不可耐,还没等庙会散去就派人找樵夫提亲了。樵夫自然是不情愿,推脱说女儿已有婚配,不久后便要出嫁。大老爷垂涎美色,怎肯轻易罢休,仰仗权势逼迫那富户家退了婚,随后又找媒人带着十大箱子聘礼上门求娶。樵夫一辈子长在山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在意钱财,更不畏惧权势,见大老爷如此纠缠不休,手段下流,便拎着烧火棍连打带骂的将媒人撵了出去。媒人在乡里的地位非常尊崇,不论走到哪旁人待她都是客客气气的,哪里受过这等叫人扫地出门的委屈,转脸就跟大老爷诉了苦,添油加醋的说了许多樵夫一家的坏话。大老爷一听,顿时怒不可遏,觉得自己位高权重,放下身段求娶一个小农女,已然是给樵夫面子,樵夫倒好,竟然敢蹬鼻子上脸。于是大老爷便勾结官府,随便寻了个罪名将樵夫和樵夫的两个儿子关押进牢房,又买通人牙子设法将豹妖掳来,五花大绑的送入了洞房。大老爷自以为小小女子,一旦生米做成熟饭就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极为得意,见豹妖哭着喊着要回家,便狂言说倘若豹妖不乖乖听话,他就砍了其父兄的脑袋,再将豹妖的两个嫂嫂卖到妓院里去。惊惧之下,豹妖重现兽性,一口咬穿了大老爷的喉咙,又杀了十几个守在洞房外的家丁,而后惶惶奔逃,隐入夜色深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