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照得荒野弯沟如条细蛇, 水光若鱼鳞层层翻卷,除却幽紫的瘴气,一切似乎皆如往昔。夜乾戴上斗笠,穿过毒鸦萦绕的芦苇荡,手中攥着女神像脖颈上的那根海螺草绳。东莱国的祭司神灯并未熄灭,华容吟的魂魄还未消散,这根挂在幻象之中的海螺饰物是件容器,还残留着一丝生魂的气息。他蹲着身子,手指轻拈,碎裂两半的海螺在草绳的坠落而下,掉在水中。碎雪消融冒出丝缕的白烟,华容吟的魂魄并未浮现,却有段存在逝者生前的影像浮出。两百年前,灵墟山九霄凌云殿。东莱国女祭司被神令所召,静候在主殿内。十二座金座神像在禅帘后,呈庄严宝相之态,佛琉香置于香壶焚烧,丝缕仙烟弥散在殿内。鲛油莲灯在长毯两侧燃烧着,在华容吟走过一盏莲灯之时,青天道祖的尊号忽在明火中浮出,刻着尊号的长明灯刹那在禅帘前亮起。有清澈儒雅的男音道:“前来的可是东莱国的女祭司?”华容吟一见这凌云殿内唯有青天道祖现出了原身,整理衣着鬓发,连忙走到禅帘的团蒲虔诚地坐下,面容凝重,女音清朗,说道:“小辈是东莱国的女祭司,不知前辈唤小辈来有何要事。”青天道祖端坐宝座,温和带笑道:“自灵墟圣门十二尊圣坐镇妖魔人鬼四道,天下太平,修真有序,凡间东风入律,时和岁稔。前日偶然在凡间的法会瞥见华祭司在东莱神祭台祈神一舞,为万民泽福,海中圣物以繁星之辉与汝共舞,着实令人惊叹。”禅帘移开,一位青衣银冠的俊朗男子端坐金莲法座,眉眼皆祥和地弯笑着,他视线微微低垂,不知是在看她,还是在看她手中所抱的婴孩。华容吟不敢直视大能的,抱着婴儿的双手缩紧,低头道:“吾女青黎刚出世不久,东莱国内乱,迫不得已才带她一同前来,若是玷污了这座神圣的宝殿,也请青天道祖谅解。”“新生儿最为纯净无暇,何来的玷污一说。”青天道祖笑颜一收,忽而严肃地唇角一抿,道:“华祭司,本座近日召你来,是因祸星乱世之说,还请祭司此次前去北滇之地,在寒源城调查一人,本座知晓你早已占出天命星格线的异样,你手中的婴孩也受限于此,命不久矣,唯有寻到那一人,方可知道最终的改命之法。”华容吟眉微皱,道:“不知道祖所说何人?”青天道祖忧心忡忡道:“寒源城之主有一女名唤昊笙,自命牌挂入宗祠命数便少了一半,本座算出温师叔心血所铸的北渊仙宗会被此女再度毁去,担忧此人便是传闻之中毁坏灵墟圣门的乱世祸星,便请你前去调查一番,也就只有华祭司拥有通天之眼,能看清凡人的命格。”华容吟看向怀里的婴儿,眉间略带忧色,道:“可我这一去,若是黎儿有什么三长两短如何是好。”青天道祖袖一挥,婴儿的耳后出现一个水滴型的胎记。“祭司替本座去办事,本座自然不会亏待你和你的婴孩,等你的孩子长大,本座就会收她为徒,助她入灵墟圣门,受万人瞻仰。”画面一转,正是华容吟被困在法器内震惊地看向来人,而随后肉身的魂魄就被迎面而来的一掌拍的粉碎,睁着眼断气而亡。昊笙穿着北渊仙宗的弟子服,走近用手指探了探华容吟的鼻息,夺走了她怀里紧抱不放的婴儿离去了。水中的影像消失,海螺挂绳也随风吹成了一片散灰。有一缕洁白的碎影在水面凭空浮现了一会儿,就碎成了灵点消散了。“容吟!”夜乾见华容吟留在法器上的一缕元神就要散尽,疯一般的追了上去,还未触摸到那缕白雾,就掉入了温河内浑身淋了个湿透。凡人,就是愚蠢,那是元神,用手怎么能抓的到呢。魅玄音看着那位凡间中的修真佼佼者在水里泡了许久,又是哭又是笑的,把作为男人,作为凡间强者,作为一位有龙气绕身的皇族后裔的脸都丢了个尽,看起来很丑像只皱着脸的大腮猴,有那么点的搞笑。但不知为何,她现在突然有点嘲讽不出来,心里也略为不爽,想把那条毛虫再抓来逗一逗,解解郁闷。魅玄音挠了挠猫耳,转念又一想,青玉师弟一向佛系,怎么就插手起凡间的事了。徒弟还拿着他的那把镜花宝扇,青玉师弟看来动机不纯……。那位东莱国的女祭司怀里抱得婴孩,它耳后的水滴形胎记,隐隐觉得好像是在哪里见过。魅玄音打了个激灵,尾巴猛地卷翘起,瞠目结舌地看着夜乾,这位平平无奇酗酒的凡间男子,不会是她徒弟的爹罢,她依稀记得,徒弟耳朵后头有这么个胎记。九星结魄阵内,燕青黎大汗淋漓地睁开了眼,五脏六腑有种被挤压的疼痛感,耳畔还回响着魅玄音的一句交给我罢。傻猫笨猫,离开就好了,何必跟着她一同承受这一掌之苦呢?燕青黎的意识渐渐清醒,发觉她还是一头白发,但身躯已恢复窈窕年轻的身段。她双手的拇指揉着神经乱跳发胀的太阳穴,正要直起腰,忽而觉得背后沉甸甸的,后颈被细碎的毛物来回摩挲,痒极了。燕青黎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魅玄音,不由笑了笑,说道:“师尊,你的尾巴缠到我了,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重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