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图表一项是最能体现数据变化的工具。
在伽德调出的图中, 蓝色明显比红色更加活跃, 跳起来几乎要从图表格纹上溢出去。
伽德:“这个数据有关于您这一阶段的生长发育情况,之前蓝色数据在上一个顶峰的时候, 正好是您从幼卵里孵化出来的时间;所以我猜测, 让它达到第二个顶峰时,很有可能就是妈妈彻底恢复的时机。”
坐在果盘里的阿舍尔抿唇,数据骗不了人, 而虫群们的关心也不会作假,在短暂的纠结里, 阿舍尔点头, “好吧,我知道了。”
看来这一晚上必须要挑个对象陪自己睡觉了,只是……
巴掌大小的虫母拧着细细的眉头, 他看起来就像是帝都星某些贵族少爷小姐们玩的bjd娃娃,造价昂贵, 精致细腻,小小的脸蛋上盛着格外漂亮的五官,哪怕你路过时橱窗时再口袋空空,也忍不住幻想自己有天能把他带回家的场景。
虫群们也不例外,他们都想成为被漂亮娃娃选择的那一个。
他们会用昂贵的财富换取邀请漂亮娃娃到自己家做客的机会,散尽金银,哪怕只能多相处一分钟,他们也都是满足的。
这样的心绪造就涌动着渴望的目光,当阿舍尔被数双亮晶晶、满含期待的异色眼瞳盯着时,原本能够轻易说出来的选择,反倒变成了卡在嗓子眼里的石子儿。
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憋得慌。
这一刻,他忽然又想起来模拟器说的话了——
因为他对虫群的接受更多了吗?
因为接受得越多,所以他也越心软了吗?
可是这样的变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阿舍尔最终选择藏起自己原本的答案,他看了看虫群,忽然问道:“那是不是我接受的信息素越多,恢复的时间就越快。”
“……嗯,理论上是这样的。”歌利亚神情微怪了半秒,那变化很快,阿舍尔并不曾察觉到。
这副小小的身体处处受制,洗漱、穿衣服、吃饭……什么都不方便,就连说话都变得细声细气,像是在和虫群们撒娇。
阿舍尔是多一天都不想体验了,要是信息素有用,那就连着几天和子嗣们一起睡睡大通铺,说不定就变回来了呢。
反正他现在变这么小,应该也没什么危险的。
再者退一万步讲,现在的虫群眼里闪烁着的光,和从前在始初之地时一般;可对比过往,明显如今的他们更加会掩藏,情绪、行为上也增多了克制,虽然眸光里的热度依旧会看得阿舍尔耳廓烧红,但却也能让他拥有更多的安全感。
理智大于野性,克制超越肆意。
这是阿舍尔能够从虫群中感受到的承诺,所以他也愿意再试一试,看看他们之间相处的关系,是否能够更进一步。
或许在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该如何做出选择了。
于是,在片刻的寂静后,阿舍尔轻声道——
“那就一起吧。”
“好的,妈妈选谁我记录……等等?”
迦勒瞪大了眼睛,原本危险气质十足的幽绿色眼瞳在这一刻多了几分好笑感,似是不可置信,不由得绕着果盘转了一圈,絮絮叨叨:“您真的是妈妈?不是别人假扮的?”
阿舍尔冷笑,虽然这样的神情放在那张小小的脸庞上,只能看出来故作冷漠的可爱,“不想就别来。”
迦勒咧嘴笑了笑,又欠又野,“诶诶,那怎么能呢!这就对味儿了!”
……
创始者号上的战略性分子隔离装置矜矜业业地工作着,于是一层楼之隔的白发子嗣们还都处于休息状态,没一个察觉到夜里发生的事情。
当虫群转移阵地、重回卧室的时候,他们已经做好了同睡一屋的准备。
再大的床也装下不十多个身强力壮、身高腿长的雄性虫族,于是睡觉的地方自然是铺满整个房间的地毯上,柔软的靠垫、抱枕均被拿了下来,绕成一圈,以放在中央的果盘为核心,呈放射状摆设。
精致类似圣杯设计的果盘里垫着好几层小毛巾,单坐阿舍尔一个略显空旷,但若是变作了睡觉的床,整个尺寸则刚刚好。
伽斓细心,又拿了两块手帕,一个剪开卷着给妈妈当小枕头,另一个则正好用作被子。
原本宽敞的房间在躺下十来个雄性虫族后,从视觉效果来看,立马拥挤了很多,被虫群们围在中央的阿舍尔努力忽视四周犹如实质的目光,专注于自己的睡前准备。
理好褶皱的袍脚,躺到柔软的毛巾被窝里,把手帕被子拉上盖住肩膀,又蹭了蹭,直到找到舒服的位置,阿舍尔才摆好入睡的姿势,对果盘外的虫群们道了一声晚安。
但回应阿舍尔的却是一片寂静。
习惯句句有回应的小虫母有些奇怪,果盘上翘起来的花边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便支起手臂看了出去——
四面八方,围绕着他的雄性虫族都是一副痴样,尤其几个面皮薄的,特别以伽玛为例,那红色从脸蛋一直蔓延到耳廓,阿舍尔毫不怀疑,那浴袍领口下的皮肤肯定也是红的。
脸庞红红,眼眶红红,阿舍尔甚至怕再等两秒,伽玛能直接红着鼻头哭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害羞肌肉小奶狗?
阿舍尔:“……怎么了?一个个都发着呆?”
“没事。”歌利亚轻咳一声,他总不能说刚刚被妈妈那一系列的动作给可爱到了吧。
小小的一团,会揪着手帕当被子,哪儿都玲珑得厉害,哪怕是再心硬的虫族,看到了也会忍不住融化成水。
“是吗?”
阿舍尔挑眉,余光里伽玛还红着眼眶,他不由得扭头看过去,“怎么了?”
如果不曾被关注,或许再渴望也不会提出什么要求;可一旦得到了心软的神的目光,那么信徒也就有了开口的勇气。
那颗为虫母而存在的心脏剧烈跳动,纷杂的念头在大脑里循环,伽玛确定自己一定会爱慕妈妈至死。
他咬了咬嘴里的软肉,通红着眼眶和面颊,小声道:“妈妈,可以拥有晚安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