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变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一直到整个虫群零星感知到虫母精神力的前夕,他们登上了离开始初之地的创始者号,开始向着“信号源”微弱的陌生星系行进。
“真不知道祂到底梦见了什么……”乌云揉了揉太阳穴,长久习惯性的拧眉,在他的眉宇之间烙印下深深的痕迹,赤金色的长发卷曲于身后,令他看起来像是战败的雄狮。
伽德温和的面孔上浮现几缕不确定,“我们真的会做梦吗?梦里……会能梦见妈妈吗?”
塞克拉:“也不知道妈妈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关于做梦的答案他们谁都不知道,而知道答案的旦尔塔,则又把自己封闭在溃散的血肉深处,执拗又疯狂。
一时间,几个雄性虫族面面相觑,竟是暂时再没别的办法。
在芬得拉家族的子嗣们失去对画面的掌握同时,一墙之隔,翻腾卷曲的藤蔓稍有安定,它们环环绕绕把唯一的花苞护佑在中央,就好像形成了一个拥抱。
而这样的拥抱也同样出现在另一架飞行器内——
被藤蔓拥进怀中的青年意识混沌,他的手指还攥着胸前的吊坠,细碎的触须挤入他的指缝,一根一根掰离,转而将青年掌心紧握的东西变成了自己。
宛若十指相扣。
野狗找到了自己丢失的骨头,便毫不犹豫地叼着藏在自己的窝里,一寸一寸,细细舔舐。
纱帘缝隙间的玻璃面上反光频频,藤蔓摇晃着身体,探索着失而复得的“骨头”的温度、湿度,与深度……
……
藤蔓类的生物总是很具有“钻”的能力,它们虽然无法像大多数哺乳动物那样去行走、奔跑、坐卧,但却胜在灵活性十足,弯曲、盘绕、交叠、成结……
它们都能做到。
各种各样的姿势它们手到擒来,便也为藤蔓增加了强大的包容——相互缠绕的猩红色总能弯折着自己的身体,哪怕是再隐秘的洞穴,都能被它们发现,并找藏在深处的珍宝。
……
一晚上,藤蔓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比如协助妈妈解决一些无伤大雅的、有关于身体的小问题,比如汲取一部分饱胀到溢出的虫蜜以避免浪费,比如裹着蜜露丈量他们彼此所能接触的最深距离,又比如吸收掉一切来自虫母的“馈赠”。
直至在发觉虫母褪去身上的浓香沉沉睡去后,几簇强壮的藤蔓相互打架,最终胜利者争取来了抱着青年去浴室洗澡、擦拭、梳头的机会,然后把一整个香香软软、迷失在朦胧梦境里的青年,塞到了由失败者收拾干净的被窝中。
未能争取到机会的失败藤蔓垂头丧气,它们像是小狗一般趴在床沿边上,安静地欣赏着虫母的睡姿。
每一根,都趴在那里。
驯服又乖巧,丝毫没有不久前堵着虫母的嘴巴,肆虐于其体内的以下犯上。
游荡在宇宙中的时间里没有具体的白天夜晚,但飞行器上的电子设备则会帮助人辨识,当房间内钟表的指针又走过一段时间后,安安静静欣赏了虫母许久的藤蔓再一次动作。
它们异常缜密,按照记忆深处的场景,开始一寸一寸地还原——
平展覆盖于青年体表的被子,被拉扯出自然的褶皱;扔在垃圾桶里的玩具捡回来擦净后,放在了它原本跌落的位置;水晶灯拉开至弱灯光的程度,歇了一晚上的小机器人电子屏渐亮。
当室内具有叫醒服务的机器人即将像往常一样“滴滴”工作时,最后一根纤细的藤蔓触须正掠过青年的唇,像是留了一抹没有痕迹的吻,这才彻彻底底钻入到那颗吊坠中央。
……
嘀嘀嘀。
什么声音……
嘀嘀嘀。
好吵、还想继续睡觉……
埋在被子里的阿舍尔迷迷糊糊睁眼,略肿的眼皮还有些发红,晕染至眼尾的艳蔓延了很多。
他撑着无力的手臂才刚刚坐起来,就忍不住向前跪着垫起了腰臀。
不管是内外的皮肉,都又酸又胀,像是经历过一场非常消耗体力的运动。
“嘶……怎么回事……”
阿舍尔拧眉,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余光看到了落在地上的玩具。
过于模糊的记忆无法具体回笼,但曾餍足过后的精神则将红晕反馈至阿舍尔的面颊,连带着那双困意朦胧的眼睛都浮现了水色。
此刻,阿舍尔困惑又质疑,他看了看掉在地毯边缘的玩具,又没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和后腰,喃喃道:“虫母体质……是要把我给玩死吗……”
从吸满了水的湿海绵到被彻底榨没了的干海绵,只有一整晚的时间,阿舍尔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快过头了。
他锤了锤后腰,赤脚将地上的东西收整好,明明心里有种诡异的不对劲儿感,可任凭阿舍尔检查了过房间内的每一寸陈设,都不曾发现问题。
直到弯腰洗脸的时候,挂在锁骨前的吊坠在惯性作用下,轻轻撞击了一下水龙头,阿舍尔动作一顿。
他顶着那张湿漉漉的面孔,轻轻捻起了这颗离开了始初之地后也未曾摘掉的吊坠。
为什么不摘呢?
阿舍尔也曾问过自己,他的答案是,这是一份自己还算喜欢的礼物,是怪物初次为他献上忠心的证明。
透过灯光,手里的吊坠从幽暗的深红转变为清透的水红,宝石般反射的微芒里,似乎有成片的丝缕在晃动。
只是当阿舍尔想进一步看清时,却又失去了可追逐的痕迹。
或许是灯光晕影造成的错觉。
收拾好自己的青年换了衣服,他抬手扒拉了一下额间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