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梁子叩头道:“奴才知错,还请顾公公饶命。”
“你带小顺子将这封密信取来,我可以饶过你。”
“多谢顾公公,奴才这就去。”
很快,一封打着腊封的密信到了顾冲手中。
“殷执事只说让你将信送去,还对你说了什么?”
小梁子连连摇头,“没有了,他只说过这些。”
顾冲知道小梁子这次不会说谎,他对自己的事情并不知情。
“行了,你下去吧,今天的事情若敢传出去,你知道后果。”
“奴才不敢,绝对不敢。”
遣走了所有人,顾冲撕开了信封。
“呈邱总管启:敬事房掌事顾冲,未曾御净,乃是完身,此人留在宫中必将淫乱后宫,尽毁皇家威严,特禀邱总管查处,殷宣敬上。”
顾冲冷笑几声,自语道:“殷宣啊殷宣,你这一招釜底抽薪用的真是妙啊,可惜了,可惜。”
室内忽然明亮了一下,一纸书信在火光之中燃为了灰烬。
宫中仿佛一夜之间,沉静了许多。
凝香宫中,庆妃忽然之间病倒了,好在太医诊治并无大碍,许是惊吓所致。
芷娴宫中,愉妃怀中抱着玉枕,轻轻抚着,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意。
长春宫内,徐皇后慢悠悠说道:“这敬事房最近可不太平啊,太子,你可得留意一些啊。”
太子张震偕坐在徐皇后身旁,点头道:“母后提醒的是,这敬事房接连死了两名执事,属实诡异。”
“我听说,有一个刚入宫两年的小太监,却已经坐上了敬事房掌事一职。”
“是,不过这个人,原来好像是撷兰殿的。”
“是哪里的不重要,哀家只是觉得,这是个可造之材。”
太子张震偕点点头,“孩儿知道了。”
没了后顾之忧,顾冲这一夜睡的很踏实。
用过早膳,内事府来人了。
“顾掌事,邱总管请您前去。”
顾冲知道邱国栋一定会找自己,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邱国栋靠在椅子上,手中的两颗白玉珠已被他把玩的锃亮。
“顾掌事,你可真是个福人啊,这宫中有你这等好运气的人,本官还真未曾见过呢。”
顾冲施礼道:“邱总管过誉,一切还要仰仗邱总管。”
邱国栋耸了耸肩膀,将身子向前探来,说道:“崔景道死了,这殷宣也死了,看来这个执事,你想不做都难啊。”
顾冲听后没有作声,邱国栋继续道:“虽然皇上还未有口谕,但本官看来,这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邱总管,我这资历尚浅,若是升任执事,怕是难以服众啊。”
“本官说行,那就是行。至于能不能服众,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邱国栋与顾冲谈了一会,存储司来人了,顾冲便告退离开。
回敬事房的路上,顾冲想着邱国栋的话,或许是对自己有些暗示。
自己来敬事房不过数月,能熟识的不过十几人,看来是时候混个脸熟了。
回到住处,顾冲唤来小顺子,询问道:“这敬事房内,共有多少人?”
“回顾公公,老老少少也有四五十人。”
“哦,人数还不少。”
顾冲想起来自己刚入宫时,殷宣就曾带领不下二十人去御净房,再加上载记库,牌房等处,可不得这些人嘛。
“走,随我去看看。”
顾冲带着小顺子先走了西院,这里虽然是他居住的地方,但也只限于自己的那个小院,院内其他住处还从未去过。
这个院内住着六名小太监,这些小太监都认识顾冲,见到他来,规矩地站好。
“顾公公。”
顾冲点点头,缓声道:“没事,咱家过来逛逛,你们不必拘束。”
说完,顾冲进到屋内,只见屋内一排木板搭成一间大铺,占据了屋中大半地方,一旁有一长条木桌,应该是这些小太监吃饭的地方,却不见凳子。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这等环境,极其简陋。
顾冲返回院中,问道:“你们在何处吃饭?”
一名太监上前,躬身道:“回公公,吃饭时将这长桌搬到床铺旁就可以了。”
“这来回搬来搬去,岂不麻烦,为何没有凳子?”
“室内狭小,若再摆放长凳,只怕便没了地方。”
顾冲没有作声,却将此事记在了心里。
其他院子大同小异,小太监的生活环境没有一处是好的,这让顾冲心里很不是滋味。
没有好的休息环境,何来好的精神状态。
走完西院,转过道来到南院。
这里是载记库,顾冲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刚进院,隐约听到屋内传出来一阵阵喊叫声。
“押大,押大……押小……”
小顺子脸色一变,就要进到屋内,顾冲伸手拦住他,抬步走到窗旁。
屋内有五六名太监,年岁稍大,长者看去年近五十,其余也都三十岁以上,正聚精会神围坐在桌前。
“哎呀,怎得又是小,霍公公,不是你这骰子灌了铅粉吧?”
“胡说,你手气不好还怪得了骰子。”
那名霍公公将碎银向自己面前拢过来,随即又喊道:“想要翻本就快快押啊,不然没得机会了。
他说的还真对,已经没机会了。
顾冲走了进去,这几人抬眼一看,全都呆住了。
“顾……顾掌事。”
有人认得顾冲,吓得立刻站好,躬身施礼。
其余等人虽不认识顾冲,但这个名字总是听到过,也急忙弯身施礼。
霍公公急忙绕过桌子,来到顾冲面前,笑着施礼道:“不知顾掌事前来,未曾出迎,还望顾掌事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