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笑着将银锭又推了回去,朗声道:“实不相瞒,你若不与我说明,这银子你还真拿不走。但现在不同,顾兄弟直率,我叶某人也不能小气,顾兄弟只管带走就是。”
顾冲喜上眉梢,难得敞亮了一回,“那小弟就不客气了,这茶钱便由小弟做东。”
茶钱……十文足矣!
“于兄,今日天高云淡,清风细水,何不一展于兄才华,赋诗一首为我等助兴啊。”
旁边一桌坐着四位锦衣公子,斯斯文文,看起来像是苦读书生模样。
其中一人推诿了片刻,又不请自来,将手中折扇打开,似有思虑地望向了湖面。
“也好,既然几位兄台有此雅兴,那于某就献丑了。”
这于姓公子倒也有几分才华,只片刻后,便轻吟道:“今日清风吹湖面,你我兄弟来相见。远望青山接碧水,山水相逢一片片。”
“噗嗤……”
顾冲一个没忍住,将口中的茶水瞬间喷了出去。
坐在他对面的叶初可惨了,被喷的头发湿漉漉的,眼皮上还沾有一片刚刚泡开的茶叶片。
“好诗,好诗!”
叶初抬手将脸上的茶叶片取了下来,跟着说道:“的确好湿!”
“抱歉,叶大哥,小弟实在没有忍住。”
那几名公子将目光望向顾冲这面。其中一人站起身,冷哼质问:“这位兄台如此无礼,可是讥笑于兄所作难以入君耳吗?”
顾冲抹抹嘴巴,抱拳施礼,“误会,误会,刚刚小可不慎被茶叶卡住了嗓子,失礼了。”
那几名公子见顾冲赔礼诚恳,也就信以为真,淡淡哼了几声,纷纷坐下,这事也就过去了。
但叶初却知道,顾冲绝不是被茶叶卡了嗓子,他刚刚连眉毛都笑了起来,分明就是被那首诗所逗笑的。
“顾兄弟,你适才忍俊不住,可是……”
顾冲连连摆手示意噤声,瞥了那面一眼,悄声道:“这等诗作实在让人难以恭维,我虽没读过书,只怕信口拈来也要强他百倍。”
顾冲说得实话,可听在叶初耳中却有些轻狂。
“既然顾兄弟有这等才华,何不以此情此景吟来一首。若是佳作,这烟雨楼便会提诗墙上,与文人同赏。”
“算了,我这点墨水自娱自乐尚可,实难登大雅之堂。”
叶初眼珠一转,惋惜道:“那真是可惜了,这烟雨楼早有规矩,谁若有佳作赋出,便赏银五十两。”
“五十两……”
顾冲双眼冒光,埋怨道:“那为何早不说?”
“现在也不晚,只要你有佳作,这五十两依旧可以赢得。”
银子的诱惑实在太大了,虽然顾冲不差五十两,可谁又会嫌弃银子多呢?
顾冲站起身,在栏杆处放眼望去,远处青山隐现,共水相连,水雾弥漫处,仿佛仙境一般。
顾冲思忖片刻,随口吟出一首诗来。
“一湖春水碧如蓝,几座青山空等闲。烟雨楼上望烟雨,弹破烟雨十八年。
这首诗被顾冲大声吟出来,叶初惊愕当场,就连那几名公子,也瞠目结舌,惊愣地望着顾冲。
片刻后,整个三楼响起了掌声。那几名公子也站立起身,纷纷对顾冲投来仰慕的目光。
“见笑,见笑。”
顾冲难得的害臊了,抱拳环顾一周,急忙坐了回来。
叶初赞道:“真没想到,顾兄弟不但机敏,文采也是这般了得。”
“还不都是银子害得,叶大哥,这五十两我可能得?”
“能,肯定能。”
从烟雨楼出来,顾冲已将银子打成包裹背在了身上。
“叶大哥,有缘再见。”
“顾兄弟,后会有期!”
辞别叶初后,顾冲上了小船。巧得很,居然还是送顾冲来时的那个船家。
“这位公子,请先将渡船费给了小的。”
“咦!不是不要银子吗?”
“来时不要,回去时要得。”
“几文钱?”
“一两银子。”
“……”
瞬间顾冲感到被骗了,原来套路自古就有。
来时笑脸相迎,归时狮子开口。输赢都是一两,难不成你游回对岸吗?
一两银子,足够寻常百姓家月余过活。
北上长路漫漫,顾冲闲的蛋疼,找来木匠做了一个华容道,整日在车内摆弄。
王轼微微睁开了半只眼睛,饶有兴趣地偷看了一会,掩饰地咳了两声引起顾冲的注意。
“王大人,可是有事吗?”
王轼将眼睛慢慢睁开,漫不经心指着顾冲手中的木块,“我见你整日摆弄这个东西,可有什么好玩之处?”
“这个啊,不过几个木块,打发时间而已。”
这一路已经行了六七日,王轼早已没了闭目养神的耐心,枯燥无味的赶路,让他百无聊赖。
这会儿要是能玩上顾冲的木块,应该也是一件幸事。
顾冲抬眼看了看王轼,见他一副眼巴巴的样子,打趣问道:“要不王大人也玩一会?”
王轼连忙点头,顾冲一吧唧嘴巴,啧道:“这玩意看似简单,实则很难,不过有了它,王大人这一路就不会寂寞了。”
王轼没听出顾冲话中意思,顾冲偷偷嘲笑了王轼一下。一路都不会寂寞,就是说你玩吧,到了塞北你也不一定走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