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妃过来搀扶淳安帝,将他扶上首座。
淳安帝笑着指了指一旁的愉妃,说道:“我听愉妃说若艳的脚伤了,便过来看看她。谁知她来了你这里,我便也跟了过来。”
庆妃望向愉妃,两人对笑一下。
彼此心中都明白,肯定是愉妃怕九公主受委屈,把皇上请来了。
“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作何啊?”
淳安帝笑问着,庆妃轻笑答道:“卢美人知书明理,每日都来给臣妾作伴。若艳更是敬我如母,即便脚上有疾却还要过来请安。”
淳安帝欣慰地点点头,轻拍拍庆妃手背,“这便说明还是爱妃教导有方啊,凝香宫上下和睦,着实让朕放心不少啊。”
“多谢皇上盛赞,臣妾定当谨记皇上教诲,打理好凝香宫,不让皇上劳心。”
淳安帝将目光望向了顾冲,笑问道:“你是哪个宫中的?”
顾冲急忙答道:“回皇上,奴才是撷兰殿的。”
“哦,是若艳那里的。难怪……”
淳安帝这句话可是耐人寻味,以顾冲的理解就是主子刁蛮跋扈,奴才也跟着胆大妄为。
“你方才说,这宫规有违情理之处,可否细说一下。”
顾冲连忙跪了下去,他不知道淳安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宫规就是皇家所定,自己否定了宫规,岂不等于藐视皇家,这个罪名他可担不起呀。
“皇上恕罪,奴才不敢无视宫规,更不敢擅加评议,还望皇上恕罪。”
“诶,是朕让你说的,你何罪之有啊?”
顾冲抬起头来,见淳安帝始终带着微笑,不像说得是反话,便小心翼翼问道:“皇上,君无戏言,您可不能说了不算啊?”
“哈哈,君无戏言,你起来说话便是。”
这下顾冲放心了,毕竟当着这么多人面前,皇上总不会说谎吧。
“启禀皇上,少时奴才曾在学堂读书,教书先生曾教诲过奴才。说这书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宫规与情理并非矛盾,真若当两相有违时,就应该用宫规去约束情理,而用情理去宽纵宫规。”
淳安帝听得很仔细,但似乎有些未懂,问道:“如何约束?又如何宽纵?”
顾冲举例道:“就拿皇上来说,宫规有云,万人敬拜。上至皇后,下至奴才,必按宫规行事。可回到宫中,皇上就应当尽显为夫之睦,为父之慈,享妻贤子孝之乐,又何须按宫规行跪拜之礼,这岂不是有违情理?”
淳安帝慢慢点头,顾冲说得不无道理,都说皇家无亲情,只是这些规矩就限制了多少往来。
“按你所说,这宫规的确有不妥之处。朕会仔细斟酌,届时责令吏部再加修改。”
“皇上英明。”
顾冲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淳安帝还真是个好皇帝,居然肯听从自己这个小太监进言。
“你们都退下吧,朕今日就留在凝香宫了。”
淳安帝下了口谕,众人便纷纷离去。从凝香宫出来,依旧是顾冲背着九公主。
愉妃没有坐上暖轿,而是缓步走在前面。
顾冲背着九公主,在愉妃稍后一些位置。
“你们也不要太胡闹,这次赶巧皇上来了芷娴宫,不然你们定会受到庆妃责罚。”
“母妃,我知道了。”
九公主嘻嘻笑着,手不闲着一直在揪着顾冲耳朵。
“还有你,小顾子,身为撷兰殿掌事理应顾全大局,凡事都需三思而后行。刚才你鲁莽进言,皇上若是动怒,不但你性命不保,还要连累了公主。”
愉妃虽语气平淡,但顾冲听出她心中对自己的不满之意。
这怪不得愉妃,事情都是自己引起的,她也只是为九公主所考虑。
“娘娘教诲的是,小顾子日后必定谨慎行事,再也不敢了。”
顾冲急忙认错,认错快是很有好处的,可以免去不少训斥。
凝香宫距离撷兰殿不远,很快就到了撷兰殿门前。
愉妃停下脚步,回身说道:“若艳脚上有伤,这段时日就在殿内好好养伤,也不要去凝香宫请安了。”
九公主知道母妃的意思是让自己消停一段时间,免得出来再生事端。便嘟起嘴巴,点头答应。
愉妃又看了下顾冲,却没有说什么。暖轿抬到身前,愉妃上了暖轿,一行回了芷娴宫。
顾冲侧头望向依婉等人,见他们个个面带笑意,也跟着笑了起来。
“公主回殿了。”
顾冲高喊一声,背负着九公主小跑起来。
九公主嘻哈笑着,拍着顾冲脑袋,高喊道:“本公主胜利凯旋,冲呀……”
回到房内,小春子来到九公主面前,“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大哭起来。
“主子,都是奴才不好,给主子惹来这么大的麻烦,还请主子责罚我吧。”
九公主看他哭得眼泪巴巴,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春子哭得越厉害,九公主笑得声音越大。
“行了,你羞是不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