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冲漫无目的在城中走着,双龙会的人他也只识得其中几个,想在偌大的城中找到这几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更何况现在官府正在缉拿他们,想来他们也不会傻到还留在城中。
但他别无去处,除了这里,顾冲不知道还应该去哪里才能够找到他们。
走着走着,顾冲来到了一家茶馆门前,扭头向里看去,茶馆内可谓座无虚席。
“……此时正是子时刚过,只听一声大喝,这伙贼人从墙外翻进来不下三十人之众。个个身着黑衣蒙面,手中提着断头刀,直奔谢府而去……”
茶馆内,一名五十开外说书先生正站在前面口若悬河说书,听得这些茶客聚精会神,甚至手端茶杯忘记了品茶。
顾冲进到茶馆屁股还没坐热乎,却见那说书先生将手中折扇一收,向大家一抱拳,嘿嘿笑道:“各位,今日便讲到此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明日再讲。”
“嘘……”
茶馆内顿时一片唏嘘声响起,茶客们听得意犹未尽,嚷嚷道:“别啊,常夫子,这正听到紧要之处,怎么还不讲了?”
“是了是了,为时尚早,多说片刻又何妨。”
茶客们轰然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常夫子继续讲下去。
但那常夫子只是摇头淡笑,继续收拾手中家什。
顾冲知道常夫子不会再讲下去,他若讲了,明日这些茶客还会来吗?
常夫子带着歉意不停抱拳,带上自己家什离开了茶馆。
顾冲望着他的背影,起身跟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前行不久拐进了偏巷。常夫子忽然停了下来,将身体转回。
“这位小哥,一路随我而来,不知何意?”
顾冲带笑上前,深施一礼,“适才听得滋滋入味,不忍割舍,故而冒昧相随,还请您老见谅。”
“哈哈,一派胡言。”
常夫子仰笑起来,指着顾冲,说道:“我讲书之时,你尚未前来,只听只言片语就会入味,我又如何信得?”
顾冲没料到这常夫子眼睛还很毒,自己什么时候来的他都知道。
当下掩饰呵笑,“您老果非凡人,是小的失礼了。”
“小老儿只不过是说书之人,小哥也不必有此奉承之说。”
常夫子摆摆手,注视着顾冲,“小哥若有事但请直说,若无事,恕我不奉陪了。”
顾冲浅笑出来,“实不相瞒,却有些事情想要请教先生。您老辛劳许久,想必也是口中干渴,不如我们寻个安静之处,细说如何?”
常夫子静静地打量着顾冲,见他言语和善,面相端正,犹豫片刻后点头答应下来。
“也好,只是我家中还有事情,不可耽误许久。”
“不会,片刻就好。”
顾冲再次施礼,常夫子走过来带路,两人向回返去。
另选了一家茶楼,这次顾冲包下来单间雅座,点了一壶顶级雪融,算是报答常夫子。
“老夫眼拙了,没想到小哥如此阔绰,这顶级雪融可非寻常人能品的。”
“您老客气,小的家资尚可,若您想品,小可随时恭候。”
“哈哈,先行谢过。”
常夫子放松下来,细细品了口这顶级雪融茶。
两人闲聊片刻,还是常夫子沉不住了,“你找老夫来,必不是想听书,究竟为何,还请直言。”
“这回您老猜错了,我只是想听书。”
“听书明日便可,又何必如此破费?难不成另有原因。”
顾冲啧啧嘴巴,轻笑道:“适才在茶馆中,听您讲到贼人闯入谢府,不知这谢府可是城中富甲谢允的府邸吗?”
常夫子听后神情一紧,缓笑道:“小哥说笑了,讲书本就是凭空臆造,随口而说罢了。”
“哦,这样说来,还真是巧了。”
顾冲眼睛一眯,低声道:“谢府不久前曾遭贼人劫过,而您适才所讲,似乎与谢府很是相似呀。”
常夫子懊悔地抬起手轻扇嘴巴一下,紧张说道:“是我未曾多想,有道是祸从口出,多谢小哥提醒。”
“你已经祸从口出了。”
顾冲凝视着常夫子,冷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贼人有三十余人呢?难道也是随意一说吗?”
“我自然也是随口一说,说的人数越多,才会……”
“你觉得我会信你所说吗?”
顾冲打断了常夫子的话语,哼笑两声,“谢府被劫百姓皆知,但个中细情却鲜为人知。即便这贼人数量是你随口而说,那这子时刚过,你又是从何处得知的呢?”
“这个……”
“哈哈……可不要告诉我也是随口而说。”
顾冲面上一缓,含笑拿起茶壶,为常夫子续茶。
“您老放心,我也只是好奇而已。绝非贼人一党,也非官家暗探。”
说完,顾冲挑眼看向常夫子,见他长长舒了口气出来。
“这位小哥,你可是吓我不轻啊。”
常夫子抬起衣袖擦拭一下额头冷汗,端起茶杯一饮而下。
顾冲嘴角带笑,若不吓你,你又怎会说出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