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饥肠辘辘,身下痛感阵阵,这一夜,注定难熬。
不知不觉中,天亮了……
“醒了?吃些粥吧。”
翌日清晨,顾冲被饿醒了。相比疼痛,饥饿更加难以忍受。
一名太监端着瓷碗站在床前,用木勺盛了稀粥,慢慢送到顾冲嘴边。
顾冲咽了咽口水,张大嘴巴一口将木勺咬住,要不是那名太监手快,勺子都差点让他咬断。
“你莫急,重创在身,不可急食。”
“没事,我身子恢复快,把碗给我……”
顾冲伸手过去,将粥碗抢在手中,跟喝水一样,咕咚咕咚将一碗稀粥倒进了肚子中。就连碗底的米粒,顾冲都舔了个干净。
“不可急食,不可急食呀。”
“再来一碗,再来一碗,麻烦你了,有没有馒头给我来两个。”
那太监看着比刷过还干净的瓷碗,不知该说什么了。
顾冲没有等到馒头,却等来了李公公。
“你在这里安心待着,十日后方可下地,但不许出这个房间,免得节外生枝。”
李公公阴沉着脸,与昨日判若两人,恐吓顾冲,说道:“若是被人发现你没有净身,那就不是你我双命了,连你的家人都会受到牵连。”
“你放心,我还不想死呢。”
顾冲撇撇嘴,反问道:“倒是你那两个手下太监,你管好他们就得了。”
李公公嘴角一咧,露出森白的牙齿,冷笑道:“放心,他们绝不会说出去的。”
“那就好,你赶紧给我送些馒头来,不然我饿急了,肯定出去找吃的。万一遇到别人,就不好了。”
顾冲跟李公公讲条件了,李公公沉思片刻,说道:“你先隐忍一下,现在这里都是敬事房的人,入夜后我给你送来吃食。”
顾冲明白,刚刚净身后是不能饱食的。如果自己大吃大喝肯定会引起别人注意,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是再饿一天吧。
到了中午时分,那名伺候顾冲的太监又来了,这次提了一个食盒。顾冲以为肯定会改善伙食了,结果他从食盒内取出来的依旧是一碗稀粥。
“怎么又是稀粥?这玩意也喝不饱呀。”
顾冲埋怨起来,那名太监冷哼了一声,说道:“有的吃就不错了,不像别人,已经没得吃了。早上刚刚死了两个,我亲眼看到给拉了出去,这会儿怕是已经拉出宫外埋了。”
顾冲微愣片刻,立刻想到了陈山,难道他没有挺过去?瞬间,顾冲忘记了饥饿,连喝粥的欲望都没有了。
入夜,李公公如期而至,像做贼一般悄身而进,为顾冲带来了干粮。
“多谢李公公。”
顾冲已经几天没有吃到干粮了,虽然是粗面干粮,可是吃起来却美味无比。
“不用谢我,现在咱俩是唇亡齿寒,你早些净了身,我也就放心了。”
这句话差点没把顾冲噎到,看来还是得想办法,早日离开这里才稳妥。
又是一夜过去,那名伺候顾冲的太监准时而来,依旧是一碗稀粥,不过比起昨日,仿佛多了些许米粒。
“这位公公,昨日你说拉出去两个,可是与我一样新进入宫的吗?”
那名太监摇摇头,说道:“是御净房的,不知道什么原因,暴毙了。”
顾冲听后只觉得后背一股冷气袭来,他顿时明白了,这两个人一定就是李公公身边的那两个太监。难怪李公公说他们不会走漏风声,原来是被他灭口了。
十日一过,这群刚刚净身的小太监就可以缓慢下地活动了。虽然每走一步都会痛彻心扉,但为了早日痊愈,大家都咬牙坚持。
顾冲相比他们要好很多,他的伤口早已愈合,只是走路摩擦还有痛感,所以走起路来拐着腿,看上去倒与他们无异。
“顾冲,你随我来。”
李公公喊了顾冲,顾冲就知道准没好事。跟着李公公进了房内,李公公让人关上了房门。
“明日便有一批人送入宫,这次若不出意外,我便为你净身。”
“不可啊,李公公。我这刚刚可以下地,正是养身之时,若此时再躺上十天半个月的话,那敬事房的人必然会起疑。”
李公公用质疑的目光望着顾冲,疑声道:“你不是耍什么鬼心思,不想净身吧?”
顾冲眼珠转转,急忙说道:“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时机不对,至少要等我身体利索以后,那时候找个借口,就是躺上一个月也不会有人怀疑。”
李公公细想一下,顾冲说的也有些道理。可是毕竟夜长梦多,顾冲一日不净身,他便一日不得心静。
“小子,你可别耍什么鬼心眼,要知道在这御净房,还没人敢跟我动心思。”
“不敢,不敢。”
顾冲赔笑说着,心里却在想:那是因为我刚来,不然早就有人跟你耍心思了。
虽说暂时又拖延了一些日子,但顾冲知道,这个李公公是绝不会放过自己的。要想保住自己命根,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逃离御净房,二就是让李公公永远替他保密……
想到这儿,顾冲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虽说自己坏心眼不少,可还从没想过去杀人。可是,李公公不死,又怎么会有自己的好呢?
隔日,又一批少年送进了御净房,顾冲这一批虽然还没有康复,但这个院里已经容不下他们了。
从东院转移到南院,这里比起东院来清静了许多。但这里的规矩也比东院多,第一不许出此院,第二不许碰院内的那株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