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厉公生活奢侈,有许多宠臣。从鄢陵回来之后,就想要去掉现在的大夫们,而立左右的宠臣。 有一人是胥童,他是胥克之子,胥克曾在晋灵公、晋成公时期担任下军佐,患有蛊疾,为当时的正卿郤缺所废,胥童亦未能继承其父的卿位,所以胥童怨恨郤氏,成为了晋厉公的宠臣。 还有两人名叫夷阳五与长鱼矫,郤犫夺走了夷阳五的田地,在与长鱼矫争夺田地时,把长鱼矫逮捕囚禁,把他和他的父母妻子都系在一根车辕上。两人后来都是厉公的宠臣。 晋国正卿栾书怨恨郤至,因为郤至不听从他的命令又战胜了楚军,栾书因此想要废掉他。 栾书让楚国的公子茷(鄢陵之战中被俘)告诉厉公,说,这次战役,郤至确实是召来我国国君的。因为东方的军队没遗鸥到来,晋军的统帅又没有完全出动,他说,‘这一战晋国必然失败,我就趁此拥立孙周来事奉国君。’ 晋厉公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栾书,栾书表示,恐怕是有这回事的。不然的话,难道他会不考虑死,而接受敌人的使者?国君为什么不尝试让他出使成周,考察他一下呢? 于是,晋厉公派郤至到成周聘问,栾书让孙周接见他。 晋厉公派人窥探,证实了公子茷的话,因此晋厉公怨恨郤至。 有一次,晋厉公打猎,先与女人射猎,然后饮酒,再让大夫射猎。 郤至献上野猪,寺人孟张夺走了野猪,郤至便将孟张射死。 晋厉公因此说,‘季子(郤至排行第三)欺余。’ 等到晋厉公将要讨伐群臣,胥童说,一定要先从三郤开刀。他们族大,怨恨多。去掉大族,公室就不受逼迫;讨伐怨恨多的,容易有功。 晋厉公听从了他的建议。 郤氏得知了这个消息,郤锜想要率先攻打厉公,表示,虽然我们会死,可国君也必定危险。 郤至却说,人之所以立,氏因为有信用明智、勇敢。有信用就不会背叛国君,明智就不能残害民众,勇敢就不能发动祸难。失去了这三样,还有谁会亲近我们?死了又增加怨恨,还有什么用?国君有了臣子,又杀了他们,能把国君怎么办?我如果有罪,我就算死,也已经晚了。如果国君杀害的是无罪的人,他就将要失去民众,想要安定能够得到吗?还是等候命令吧。受了国君的禄位,因此才能聚集党徒,有了党徒却和国君相争,还有比这更大的罪吗? 十二月壬午,胥童、夷羊五率领甲士八百人准备进攻郤氏。长鱼矫请求不要兴师动众,晋厉公就派了清沸魋(tuí)帮助他。 长鱼矫与清沸魋抽出戈来,衣襟打结,装作打架争讼的样子。 三郤准备在台榭里为他们计议,长鱼矫乘机用戈在座位上刺死了郤锜和郤犫。 郤至说,无罪被杀,不如逃走。 郤至趁乱逃出,长鱼矫追上郤至的车子,用戈刺死了他,将他和郤锜、郤犫都陈尸在朝上。 胥童带领甲士在朝上劫持了栾书、中行偃。长鱼矫说,不杀这两个人,忧患一定会到国君的身上。 晋厉公表示,一天之中把三个卿的尸体摆在朝上,我不忍心增加了。 长鱼矫却说,别人对国君会忍心的。下臣听闻祸乱在外叫做奸,祸乱在内叫做轨。用德行来对待奸,用刑罚来对待轨。不施以教化就加以杀戮,不能叫做德行;臣下逼迫国君却不加以讨伐,不能叫做刑罚。德行和刑罚不加树立,奸、轨就一起来了,下臣请求离去。 于是,长鱼轨逃往狄人那里。 晋厉公派人向栾书、中行偃辞谢,我讨伐郤氏,郤氏已经伏罪,大夫不要把劫持的事情当做耻辱,各复其位吧。 两人都再拜叩首,说,国君讨伐有罪的人,却赦免下臣一死,这是国君的恩惠。我们两人即使死了,哪里敢忘记国君的恩德。 栾书、中行偃便都回去了,晋厉公派胥童担任卿。 等到晋厉公在匠丽氏那里游玩,栾书、中行偃就派人抓捕了厉公。 两人召见范匄,范匄辞谢。召见韩厥,韩厥也辞谢,表示,从前我在赵氏家里养大,孟姬诬陷赵氏,我能顶住没有出兵。古人有话,‘杀老牛莫之敢尸(杀老牛没有人敢做主)’更何况是国君呢?您们不能侍奉国君,又哪里用得到厥呢? 闰月乙卯晦,栾书、中行偃杀了胥童。 因为民众不亲附郤氏,胥同引导国君作乱,所以《春秋》记载‘晋杀其大夫’。 次年正月庚申,栾书、中行偃派程滑弑晋厉公,葬在翼地的东门外边,仅仅只用一乘车。 晋厉公死后,晋国人拥立孙周(晋襄公之曾孙,晋厉公之侄)为晋国国君,是为晋悼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