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霄子摇了摇头,“只说师傅道行精深,令人敬佩。”
老翁又问,“没说其它?”
红霄子道,“没说其它。”
老翁微微皱眉。
红霄子继续道,“而后他忽的问起兴城之事,如我们先前所说,我没有说实话,只说无论是他还是云百楼,我们都想过接触,我的感觉是,他对此有所怀疑,却没有追究再问,就轻描淡写的跨过了话题,说起了抗夷之事,我便想借此问出他此番找我前去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说,喊我前来只是要告诉我,如今南夷来袭,人族再没有山上山下之分,早已是唇亡齿寒,休戚相关。”
老翁低头不语,红霄子继续道,“我便问他,他觉得百兽山该何去何从,他说,他不能决定百兽山的未来,将离郡道官的印玺之类交给我之后,便让我离开。”
老翁沉吟片刻冷笑道,“既想要山上山下融为一体,又要装出不干涉宗门决定的姿态,这个年轻人,有些虚伪......”
红霄子接着道,“我那时亦如此想,便就问他,为何此番离郡大军南下苍颜剑宗、听风阁和游仙门皆有所邀,而我百兽山却不曾受邀,他说那三家宗门已与他荣辱与共,而他与我百兽山尚且不熟,更谈不上相信,我百兽山若想让他相信,须得做些什么,而眼下能做的便有一条,便是照水城。”
老翁听着红霄子的话,先是一声冷哼,继而又是沉默,长久的沉默之后,才再次缓缓开口,“也算他有几分坦诚,”他抬头看向红霄子,“此事,掌门想要如何?”
红霄子显然已有腹稿,闻言道,“离郡此番集结山上山下各方势力,大军南下逼近河玉城,则此战的主战场必在河玉城与未名城之间,他既不曾要求我们参战,我们本也不想参与那一战,如此便是最好,至于说照水城,南夷毕竟势大,此一战多方布局,照水城必然也要承压,我便亲领一批百兽山弟子驰援照水城,此举既是向离郡递了那投名状,同时也是为我百兽山守门,只要将兽潮主力抵挡在沔水以南,大古山脉方面便也不会承受太大压力,再加上还有师叔亲自坐镇山门,方方面面便都出不了什么岔子。”
老翁用那一双混沌的眼睛看向面前的湖面,良久,忽的出声道,“这一次,你仍旧无法从他身上,看到那种势吗?”
红霄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不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我隐隐约约,看到许多的东西缠绕着他,有蓝色,绿色,金色,更多的......是血色,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老翁这一次陷入了更加漫长的沉默,“若他败了,你觉得他,能否守得住益城?”
红霄子点头,“若连他都不行,整个西南汉州,谁都不行,兴城之时我看得真切,没有人,能够与他相比。”
老翁点了点头,手上微微用力,便有一条近丈长短的巨型水怪被拽出水面,炸起巨量的水浪,水浪之中,它张开巨口,无声嘶吼,似惊似怒,老翁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抬手一引,便将那巨大的水怪牵引到身边的竹篓之中,那水怪好似被施展了缩小法术,那般巨大的身躯,竟就一点点缩小成了泥鳅大小,落在竹篓之中,没了动静,“近些时日,坐在这里,我总感到不安,非常不安,可......”
老翁随手一甩,钓竿再度没入湖中,重新闭上双眼,“可百兽山的未来,应当在你手上,我,遵令而行。”
红霄子朝着老翁行了个道礼,然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