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虎长长呼出一口浊气,身体也就随之有些软弱一般靠在椅背里,“咱们这位太守大人,既然掌握了兵权,却又并不南下,原本心思还有几分难猜,如今,那位婉儿小姐既然与离郡轻骑混在一起,便也就不难猜了,这副烂摊子,既然他承受不住,那找个能够承受得住的人来承受,对于永昌百姓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王愤有些结巴道,“可是......可永昌孟氏九百载......这......”
“九百载又如何?”王全虎苦笑摇头,“如今这个世道,从诸侯大姓里面除名,乃至于如子孙后代如丧家之犬的,或者干脆一整个家族都沦为平民的,又不是没有,若如今的太守大人愿意降了那人,以那人对待此类人物的习惯,说不得还能保留一世富贵,甚至继续恩荫子孙,若如今的太守大人不愿降了,那便就是一场大战将益城都打烂了,最后也怕是挡不住离郡大军,到了那时......”
王愤半晌无言,终究也是苦笑,“大人以为,太守大人定会降了离郡?不是说那广郡云百楼亦是个心思深沉的,哪里会容得如此?”
王全虎摇了摇头,“如今我们很多事情看不真切,我只知道云百楼绝不会坐视不理,却也难猜这个人会作何选择,只是眼下既然离郡轻骑都入了益城,当是离郡的可能性更大。”
王愤目光忽的一凝,“所以昨夜城内许多人家的许多动作,都是由此而来。”
王全虎缓缓点头,“这样的事情,我们能够猜得出,如赵楠鹏之流自然也猜得到,甚至于那位太守大人说不得也会往赵家透消息,以做试探。”
王愤诧然,“太守大人如此做,就不怕他的决定尚未定下,益城里头就先乱起来?”
“怎么乱?”王全虎的脸色明显难看了些,“徐林在太守大人手上,撼山军也在太守大人手上,再加上蒙昧,以及暗地里其它的什么人诸如百兽山之类,除了赵楠鹏手上毕竟还有照水城孙渺这一张牌以外,其它的人,便是有了什么心思,急切之间也发动不得,至于说赵楠鹏嘛,此人攻于算计,最终会如何做,实在难说。”
他脸上忽的现出嘲讽之色,“不过他与我们不同,他赵楠鹏可以做到郡丞高位,靠得可不是战功声望,靠得是他背后那些世家贵族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络,是巨大的财富和对永昌各地文官的掌控,如今,亦靠着那一座照水城,咱们这些人,便是死了,也想着至少可以为子孙后代留个好名声,而他们,只想活着,然后凭借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不得将自己卖个好价钱也罢,如此想想,当下这座乱世,说不定反倒更适合他施展了些,只是......这座益城,终究是要乱了......”
王愤问,“大人以为那赵楠鹏跟着太守大人降了离郡,还能如眼下这般如鱼得水?”
王全虎想了想,点头,“那个离郡太守也是个说不清楚的角色,但想要顺顺当当的接手永昌,不如此恐怕不行,至于说赵楠鹏与太守大人,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不会再跟孟氏有任何瓜葛了。”
王愤又问,“大人,那咱们王家是不是也该......早做打算?”
王全虎闭上眼睛,声音好像呓语,“不知道,不知道,世道如此,且看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