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深夜,杏婳儿才回到了栖霞云苑,她刚一进去,迎门便见桂花扑了过来,紧紧抱着她哭道, “我哥哥死了……呜呜呜呜……” “那晚我和阿发被放出来,阿发见我没有见到哥哥心中难过,便又偷偷的趁人不备溜了进去……”她抹着眼泪抽抽噎噎道。 桂花哭的更伤心了,眼睛一片红肿,“我在外面等了许久,直到叁更时才见阿发又被他们抓住赶了出来……还有我哥哥的尸体……呜呜呜……他们说我哥哥白天从山头上摔下来砸伤了头,失血过多而死……呜呜呜……还有阿发……” “他不知道在里面受到了什么惊吓,被那些人抓出来后便神志失常,目光好像很恐惧,嘴里含糊不清的一直在喊什么,“白虎……吃人……白骨……断臂……”” “然后他就突然怪叫一声,跑进高可过人的野草丛中不见了人影,我已等了他整整一日了,还是没见他回来……婳儿姐姐,你说该怎么办啊?” “……好,婳儿姐姐,我都听你的” 翌日。莽山。玉矿。 “闲杂人等?”金朝雾嗤笑了一下,眸中的冷光在日光下寒森森的,“当日开采莽山,空烟寐可是说过,所挖出的玉矿六分归栖霞云苑所有,如今想不到我又成了闲杂人等……呵呵~这翻脸速度倒是比翻书还快” “这监工有眼无珠不识泰山,还请苑主莫怪……咳咳……”他一身雪色狐裘缓步缓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温凉的笑意,淡淡看着金朝雾。 空烟寐的目光在杏婳儿身上停留了片刻,待杏婳儿抬眸看他时,他已别开目光,看着金朝雾寐薄唇微微勾了一下,“苑主说笑了,咳……不知苑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原来如此”空烟寐似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回眸问身后的监工头,“你们这两日可有见过陌生人在莽山附近?” “这倒是个怪事……“空烟寐若有所思的说着,又回头吩咐道,”……咳咳……还不多派几个人手去山林附近找找?” 看着监工带着几人走远,空烟寐神色温凉的淡淡道,:“苑主难得来一次莽山,是否进去要看看矿工们玉石开采进度?” “……咳咳咳……苑主请”他淡淡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姿,率先踏步朝着玉矿中走去, 但是这里的人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鞭打,没有反抗,没有愤怒,只是咬着牙继续干活,监工的脸上也是一片习以为常的木然。 走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绯颜率先不耐烦的停了脚步,皱着眉头道,:“走来走去都是这黑不溜秋的大石头,有什么好看的,这路把我的脚都硌疼了,我不要走了!” 金朝雾眉头微敛,神色讥讽的道,“这充满劳工汗臭味和血腥味的地方能盖上一件茶舍,先生倒还真是好雅兴” “苑主说笑了,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 突而,一声惊悚的大叫之声从不远处的山林传了过来,这叫声让金朝雾他们停了脚步。 “没错!就是阿发的声音!是林子那边!我去看看!”绯颜说着,身形利落的蹿了出去,朝着深林直奔而去。 杏婳儿乖巧点点头,她抬眸飞快看了一眼空烟寐,也跟着金朝雾的脚步跑了过去。 莽山。寒枫林。 他们一旁蹲着的则是阿发,他满脸恐惧的嚎叫着,似是吓的失了魂,面若土色,身子抖动如筛子,绯颜紧紧拽着他衣领,生怕他会再次跑的无影无踪。 “若是害怕,便闭上眼睛……”凉若寒秋的声音在她身旁轻声提醒道。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死的这么奇怪”e绯颜倒是一点也不害怕,平静的打量着他们。 “司羿!!”杏婳儿一呆,吃惊的叫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认识?”金朝雾看着这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眉峰不由皱的更紧,身份。 “你方才说这些人都因祭祀神剑而死?”e金朝雾将话题扯了回来,神色严肃。 “你杀了这九十九人,便只为了唤醒神剑?!”e金朝雾难以相信的问道,眉宇间渐渐染上怒火,犹如猛兽来袭一般,让人不敢靠近 “一把剑换九十九人命也是值得?!你可知这九十九个男人背后的家人会多痛苦?!你又让他们的老弱妻儿如何活下去?” “先生这是在用太子压我么?”金朝雾说着,眉头不觉间皱了起来,,明显带着怒气的眸子微眯了起来,空烟寐不说话,只是讳莫如深的看着他,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架势,让杏婳儿站在他们二人身边时都感受到从脊梁骨里冒起来的丝丝寒意, 想到卷云舒在太子面前被借故欺凌刁难的样子,金朝雾眸子中隐隐喷发的怒火才勉强缓缓熄灭下去,憋着气转而看向司羿, 司羿摇了摇头,“掌司大人中毒未醒已快一个月,我来帝都便是寻找解药的” “可有收获?” 金朝雾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道,“你既是婳儿的朋友,便是栖息云苑的朋友,若有需要之处,尽管来栖息云苑找我们” “呵,还真是来去如风……”金朝雾拿着扇子轻敲了敲掌心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绯颜,咱们也带阿发回去吧” 月夜, 杏婳儿站在那里已经等了很久了,却始终不见她要等的人出来,她心中有很多疑惑想要问他,想要他给她一个解释,若那九十九具尸体是太子之命他难违,那阿发看到的白虎吃人,又是怎么回事?虽然阿发神志尚不清醒,但是他一定是看到很可怕的事情才会如此。 今日的他分外陌生冷冽,全然不似那日在馄饨摊铺子前温柔夹馄饨给自己吃的笑容清风似的男人,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见她垂着眸子,神色落寞的垂着头不说话,又叹了口气,神态认真,意有所指的劝道,:“婳儿姑娘,我家主人不愿多言的事情你就算是等上叁年,十年他也不会说的,万事清楚,倒不如难得糊涂……” 她又抬头怅然的望了一眼半隐在绿柳暗影下的小阁楼,看着里面透出的一个若隐若现的清瘦身影,目光湿漉漉的咬了咬唇,握紧了手心,转身缓缓离开了。 一阵妖娆琵琶声忽而从不远处传来,这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促,一声,一声,仿若摧人心肝。 突而,一声高亢乐声划过天际,她突然身子一僵,目光划过一抹暗光,神色呆滞的缓缓站了起来,宛若行尸走肉似的随着琴声朝着僻静的城郊角落缓缓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