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启简刚看完,就忍不住冷笑,“我说李谦那小子为什么铁了心要跟着圣上跟我作对。” 何筠伸手将那封信展开,细细看了起来,惊愕之情不亚于他。 话出一半,看何筠低头为他搅弄着碗里的汤药,也知自己这番话说得过了。 何启简叹道:“算了,他们如何跟我们也没关系,就让那李元朗去作罢,我就看看他最后能有什么结果。” “什么话?”何启简原本沟壑纵横的眉间听着这话愈加深了一点。 听见何筠这么说,气得咳了好几声。 何启简好了些就拂开她的手气怒道:“什么叫我结束,这件事是因谁而起?李元朗这小子,我当初如何培养他,你也清楚,当时我还想着我百年之后有他能照拂你,但哪能想到,他现在就跟我势同水火了。” 但何启简怎可能再接受,不管是因着什么契机,何启简都不想再和这小子扯上关系。 “可是父亲,这样对我们双方都没什么好处,爹爹,您坐上了这个位置这么久,难道不知道现在的局势吗,我们何必僵持不下呢,两败俱伤的玩法,又让多少人看笑话,圣上是您的弟子,李谦也是您的弟子,世上有多少人在赞誉您呢,您如此良师,也该享清福了。” 何筠抿唇:“父亲,为何我就不能说些自己的想法?” 何筠直视着自己的父亲,丝毫不让:“为何您就不能回头看看我呢?” “我难道配不上您的栽培吗?” 何启简被何筠这番话给惊到了,他从未想到自己女儿竟然有这样的心思。 “筠儿,官场岂是那么好做的!如今这朝局能善了的又有多少,你也该懂的啊!” “在那里,我不再是什么世家小姐,也不再是什么闺阁榜样,我教他们识字,他们叫我老师,我也是有所长的,我也可以帮到别人,我只是想在乡野中自己造个私塾,多简单的愿望,可我却知道您根本不会同意。” 何筠打断了他,这是她第一次打断父亲的话: “可是你母亲也觉对不住你,没有为你留个兄弟帮衬着你!”何启简咳得发狠,但还是撑着把话说完:“我以为你知道父亲的心思,我们何府虽荣,但我一走,你无兄长又无长辈,你又该如何自处,到时候我又该如何瞑目,如何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 何筠看着他,似是下了决心,说的话也完全没有留下一丝余地,“您一直觉得女子就得温柔贤淑,恭顺礼德,所以我一直按着您的要求,未曾行差踏错,也不敢做错一步,可是您真的觉得这些都是必要的吗,您看不起岑青茗,可我却最佩服她这样。 您嘲讽她,觉得她不配为将。 她成功了啊,她赢了比试,她做上了将军,那我为什么不可以,我明明也有才识能力都不亚于别人之下,蔡伟薛泰他们这些人哪个比得上我,那我凭什么就要被关在这方寸之地,学习怎么做一个男人的附庸!” “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我想让您骄傲的,可是您从来没有看到过我,您只是一味偏袒那些略有小才而不知上进的人。” 何启简还在怔愣。 “筠儿,筠儿,何筠!”何启简气急,喉腔火辣,他忍着喉咙的痒意,嘶哑开口:“你要去哪?!” 话落,不管何启简的再三挽留,何筠转身出了门口。 何筠被那烈日刺的留下了泪,是啊,她也应当有自己的生活的。 而就在李元朗还想方设法怎么与何启简坐下来何谈的时候,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突厥竟然毫无预兆地进攻了。 第106章 醒悟 每一封关于战 但如此艰难的时局却并没有让朝臣团结起来, 反而彻底成了一盘散沙。 李元朗冷眼看着,大多都是在为自己的权利所争, 妄图能从此间获利, 甚至连之前势颓的梁奇正党羽也在这混局中有蠢蠢欲动之象。 景元帝现在很是心急,等何启简一上朝就急问他想法:“何老, 这现在到底该如何是好啊?现在突厥来势汹汹,您有何良策啊?” 之前一直吵得不可开交的朝臣现在也都安静地等着何启简的回答。 “圣上, 老臣恐难负所托 , 蒙将军一家已经亡故, 元将军与老臣无旧, 况且元将军本也是蒙将军手下的得力主将,臣也无甚建议能给到他了, 还是再听听大家的建议吧。 ” 底下的人便都拿着笏板谏言起来, 一说得换人, 二说要增兵, 三又开始互相攻击上了。 总是七嘴八舌, 听起来没有半点用处。 何启简同样在观察着站在金銮殿的文武百官,即使战火都已经烧到了脚下,他们却还在为了那些蝇头小利争论不休。 “圣上,臣不是故作谦虚,只是现在的战局比起十几年前实在相差太多,臣看了这几次的军报,对面突厥的将领是个新人,手段风格都与之前完全不同,甚是利落狠绝,臣若仍以沿用旧式,那必定无甚希望,再者,十几年前,臣能帮蒙将军的也只是稳定朝廷君心,让他能在前线安枕无忧,除此之外,臣所做的也再无其他。” “刚才大家说的话,老臣也听了,相较而言,老臣还是觉得朱大人的话更有道理,让许州还有通州的兵马都先去支援西北,派元常石调遣,他毕竟与突厥交手几十年,不管是对突厥还是对当地的形势也更为熟悉。” —— 等再回到府里的时候,李元朗已经心力交瘁了。 李圭知道自家大人心思,看他一回来就眉头紧蹙,还没等李元朗开口,就先将西北的信递到了他的手上。 李元朗抿唇,一一拆开展信亲启,之前他曾发了两封信,一封是询问西北那边的探子岑青茗过得如何,另一封则是他让人假扮西北元广城里的富户给予当地百姓遮蔽也好让岑青茗他们放下戒心,安心先找个安全的地方避难。 另一封…… 他想不明白,她又不是真的要为朝廷卖命的性子,何必留在那边平添危险。 本来岑青茗上次这样决绝地离开,李元朗是真的不想再当她的面去做什么热脸去贴冷屁股的事情了,只是现在他哪还能再纠结于此,比起这些,李元朗怕的是他连她最后一面都看不到了。 等他平息心绪后再打开下一封,正是他这几月最关心的岑青茗在军营的状况。 但李元朗原本以为,他就算是不管,在他帮着岑青茗进了军营之后,她不说顺心,起码也该是顺利的。 李元朗差点以为自己看漏,从第一行起又回头重看了一遍,始知岑青茗在西北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