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梁奇正和汪全胜彼此都在各自的眼睛中看到了震惊,以及怀疑,汪全胜当然没有人手能出动人手去灭了齐丰,他只能借助梁奇正,所以即使他知道梁奇正再多的不安好心,也只能与其合作,但他没想到,这人居然一面骗他说已解决,一面又做了假尸体骗他,现在当场被景元帝知晓,怕是芥蒂难消,而更可怖的是,只要齐丰一出现,那垚儿的罪证几乎无可辩解啊! 不管他们是如何想的,这都和李元朗无关了。 今日何老原本也该一同上朝,可惜他身体不适只能卧于家中。 “我听说了你今日殿上一事。”何启简捂着嘴又咳了一会才道:“你倒是也不怕多出事端。” “但老师老了啊。”何启简叹道,看见李元朗要开口也只是晃了晃手,那些客套话他现在都不爱听了,“我现在才知你一开始就打着要被禁足的主意,你先让梁国舅和汪全胜放下警惕,暗中你倒是也没少做事。” “既然那齐丰在你手中,确实可以放手一搏。”何启简看了眼李元朗,一脸探究:“但你不至于一点证据都没有就敢在大殿上直言吧?” 还有他最后一张手牌,丰荣县前县令之死。 李元朗一副谦卑之态,何启简笑了一会又问:“郑汪垚那的事情就不必说了,他和汪全胜之间的勾当迟早会厘清,只是,元朗,你上次在大殿之上谈起科举之事是想将梁奇正拉下来吗?” “话虽如此。”何启简叹了口气:“他终究也是皇后的父亲,皇帝的岳丈,你这样丝毫不给人留面子,若是不成,怕是事难以了。” “我知道你不怕,但你也得为你——”何启简止住了口,是了,李元朗家中无人,他与族中关系也不甚紧密,做事手段毫不畏首畏尾,这是他当时看中李元朗的原因,但此时竟成了他无法拿捏李元朗的劣势。 第58章 可惜 此事之后, 何启简就有意观察这少年人,然后就发现他虽然对谁都是一派亲和良善之态, 但行事却分外强势, 甚至和他同组的官员, 就算某件事和他论调不一, 最后都同意了他的做法, 这哪是一头羊,分明是一匹狼啊! 此刻李元朗坐在他身旁的位置, 气质疏朗, 笑容清雅, 一派谦谦君子之相。 “学生尚还年轻, 想着等过两年再谈成家之事。” 李元朗点头应是,虽是如此, 但接下去的话再未开口。 等他一走,何启简望着门外李元朗离去的身影,朝身后的老仆问道:“林平,你怎么看?” 李元朗明显没有想要与小姐有进一步的打算,林平话在嘴边也是难以开口,只能道:“李大人对婚事怕是另有打算。” 但是主意不大,何老也不会看上他,林平这么想着话却没有说出口。 “林平,我和梁奇正斗了近二十年,如果是前几年我自然是一力促之,但是我现在……咳。”何启简又忍不住剧烈咳了起来,林正忙上前拍打,好一阵,何启简才摆手示意结束。 林平明白何启简的担忧,景元帝算是何启简一手驾到了皇位的,太傅如此功劳,圣上自然尊崇,太傅年轻的时候对于权欲也是有所追求,当时可谓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可以说,景元帝当时还得看着太傅的意见行事。 后来等圣上和梁奇正结了亲,梁奇正从尚书升成了丞相,何启简手中的权利也慢慢被其瓜分了一半,两人一直处在这种微妙斗争的关系之中,而朝廷的党派也从一家独大到分崩离析。 何启简明白圣上的心思,不过是怕权利外放,他那时觉得圣上年纪尚幼,多管了一些,就让圣上萌生了想要弄权的心思,但他找谁不好,偏偏是那利欲熏心的梁奇正。 不过就是政见不一,谁都想要来扩大自己在朝堂上的话语权,这权利谁都想要,只是现在就算是何启简不想要这权都不行了,他身后的那些利益共同体,那些曾在他身后吃饱喝足的官也不可能放他下马。 他每年都在相看一些新晋的考生,也曾帮扶过一些人起势,但都折道半路,那些人要么心性不定要么能力不足,直到他遇到了李谦。四纸案中有了些名声,何启简观察他良久也了解了些他心性,这个孩子,虽然每次都以和善谦让的面目周转于众人之间,但年纪尚幼,眼底深处的不耐与厌恶都落在他眼里 。 听着何启简刚才那番话,林平才知他的忧虑,“可是老爷,为何不对李大人如实告知呢?” “那老爷是想要——” 何启简说完也是有些乏了,扶着林平的手躺回了床上。 那时何老年岁已大,也明白了命里大概注定无子,但膝下只得小姐一个独女,门下又没有什么能力出众的人能够掌权,何老只能向外找人接替。 他记得第一次看见李谦时的情形。 林平以为这个少年人在人前的谦卑之态,至少也会装下样子,没想到他直接回道:“若我入太傅门下,又有何种益处呢?” 何启简当时所需的正是李元朗这样野心,他答应以一年时间让他坐上高位。 …… 李元朗过来叩谢。 李元朗当时一笑置之,一干应承了下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老阖眼:“这个道理他自然懂,我既已完成我诺,就看他自己的了,林平,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他去成长。” —— 对巧儿嘱咐了几句药的禁忌,让她先去了父亲房中。 何筠抿了下唇,上前问道:“谦哥哥,我听闻你在府中被紧闭了半月,到底是为什么啊?对你会有影响吗?” 但显然在李元朗心里,这件事也无需向她多言,只是随口敷衍了几句,然后让她多多关切下何老的身体。 李元朗留下这句话,行了个礼便离去了。 第59章 争执 他被紧闭在府上时, 最担心的就是岑青茗,上次不欢而散,也不知过了这半个月她会否还肯听他说话, 就在他忧虑之际, 手下人却传信来说她要见他一面。 他在想那天他确实过分了一些, 但只要她不再激他, 只要她不再激他……按照计划, 她的那些手下也不会有事, 她也能安然出狱。 虽是这样可能显得她有些无能, 确实在他卧底时, 寨子里有些老人也对其有所微词。 岑青茗有胆识也知进退, 并不会冒进贪财, 当时他以千手佛所诱都没有让她心动。 他们盗劫的商贩也有官府记录,多是一□□狡黑心的奸商, 若真论起罪名来, 恐怕还在聚义寨这群匪贼之上, 而盗窃官粮, 根本就是他推波助澜,官府藏粮, 匪寨放粮,放大视听,这完全是能让岑青茗扬名立万的机会,以此名声为握,她完全可以脱身,要不然他当时为什么唇裂口干仍是要坚持告知那些岑青茗的名讳。 作为匪首她已经带着他们做到了最好,但她不懂,她和她手下的人也不懂,她只觉得他骗了她,让他们流离失所,让他们被押在狱,但朝廷根本不会允许一个匪寨的私自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