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湘闻言乐起来,手没拿稳,那串紫藤花竟然掉落下去,将鱼儿都惊走了。“好啊。”郑湘爽快地一口答应,随手拿了一朵娇艳的蔷薇花插在鬓间,然后坐在姜榕身边。姜榕盯着浮标,郑湘盯着姜榕。姜榕不自在地动了一下,仿佛明白鱼儿不上钩的原因了。任谁被火辣辣的目光盯着,都会下意识地保持戒备吧。这包裹着钓钩的饵料,鱼儿当然不会上当。这就是他钓不上鱼的原因啊。然而,姜榕还想再试试,他是真龙天子,在钓鱼上一定今非昔比,否极泰来。天空从湛蓝,变成金色,又变成黛蓝。“咱们走吗?”郑湘刚才椅子上不小心睡着了,才迷迷瞪瞪醒来。“钓了多少?”郑湘掀开薄被,起身特意瞧了一眼水桶,顿时大吃一惊。那桶里竟然装了大半桶,有几条格外肥硕。“这是你钓的?”郑湘忍不住问道。姜榕矜持地点点头,道:“确实是我钓的,刚才你喂饱的那群鱼跑了,又来了一群饥饿的鱼,就忍不住咬了钩。”“真的?”郑湘面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千真万确。”姜榕的脸色一片郑重,又露出他那带着嘲讽的笑容:“你以为我钓不上鱼?笑话,我怎么可能钓不上鱼?”“朕是真龙天子,龙为水属之首,怎么连个鱼都钓不上来?你呀,肯定想多了。”郑湘的脸上闪过懊恼之色,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故意让我误以为你一条鱼钓不上来的……好啊……太奸诈了……”姜榕的脸上露出运筹帷幄的神情,但笑不语。晚上时,郑湘对此事仍耿耿在怀,以为自己受了骗。俗语说,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钓鱼算什么,钓了“愿者”才是最高的境界,就像姜太公钓到了周文王。 下雨次日,姜榕带领重臣在园中散步,看见山石之上有一大凉亭,处于浓荫之中,想来甚是凉爽。于是,他率众人便拾级而上,登入凉亭,极目远眺,远处景色尽收眼底。突然,姜榕听到一阵欢笑声,转身望去,只见一群儿童在草地上玩耍嬉戏。因着瞧见一堆宫女寺人,便猜想小花就在其中,他笑道:“这群孩子倒是玩得开心。”魏国公瞅了下,道:“好像我家的孩子也在里面。”离宫中的小孩要么是年幼的寺人,要么就是这次随行重臣家的子弟。又有几人说仿佛也有自己家的。姜榕心中纳罕,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小花能找到这些人,并和他们玩到一起。“看样子他们玩得很开心。”姜榕将疑惑抛到一边,对于此乐见其成。姜榕几人毕竟站得远,看不清小孩们的情形,小花等年龄小的玩得十分开心,但年龄大的就有些生无可怜恋,无精打采。骑着竹马打仗,这是多么幼稚的小孩游戏啊,偏偏小孩子们喜欢得紧。八岁的何泰手里拿着一跟木棍,假装是刀,神情木木地来回走动,假装自己在城楼上巡视。因为在城楼的缘故,他不用骑竹马。攻城的小伙伴嗷嗷叫着往上爬,和守城的小伙伴打得有来有往。旁边又有几个骑竹马的小娃娃,高声嚷着冲过来。“不要真打,不要真打!”“别把小孩子撞倒了!”“小心!”……几个大点的孩子维持秩序,窜在其中救场,结果他们不是被打了,就是被撞了,真是心累。打得气喘吁吁的众人终于分开了,何泰这方胜利,同阵营的小孩忍不住欢呼起来。“我们再来玩一场吧。”这话刚一出口,就让何泰更加焦虑了。他看着不到自己肩膀高的小娃娃,顿时脑袋疼起来。小些的孩子不懂什么,但是他已经进学知事了啊。说话的这小娃娃乃是中宫之子,身份贵重,非比寻常,他们兄弟三人的分量都抵不过这小娃娃一人。何泰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婉言拒绝道:“天气渐热,大家也累了,你们饿不饿,渴不渴,咱们去吃些东西,好不好?”一说这个,小孩子们七嘴八舌地有说饿的,有说渴的,也有继续要玩的。何泰赶忙让跟着的仆从送水过来,姜灿也喝起水,他又要来糕饼,不仅自己吃,还分给众人。姜灿抓着一块豌豆糕,对何泰道:“你是不是嫌我们玩的幼稚?”何泰的口水差点噎着自己,忙道:“不……不……不是这样。”现在的小娃娃都鬼精鬼精的。姜灿哼了一声,道:“我带你们去看真大马,很大的马。”其他小娃娃听了,忙叫好,何泰的头又疼起来。他突然觉得,打败兄长,来木兰离宫好像并不是好事。带弟弟才知道当兄长的难处啊,何泰在心中哀叹一声。大点的孩子明白姜灿身份的含义,哪怕他的年纪小,也敬着他。小点的孩子就是姜灿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一群人吃饱喝足,又呼啦啦地跟着姜灿朝马球场而去。后日便是马球比赛的日子,这几日每日都有人去马球场练习,因而十分热闹,被姜灿这个满离宫溜达的人发现了。闻皆是醉人的馨香,所见皆是雪白的肌肤和柔顺的乌发,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天气燥热,姜榕和郑湘少不得又洗一遍,才浑身清爽。郑湘的脸上带着红晕,不愿理孟浪的姜榕。姜榕牵了几次,才成功牵上她的手,笑着陪不是。郑湘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没好气道:“瞧着是个正人君子,其实一肚子坏水。”姜榕笑起来,抓着郑湘的手揉捏,道:“我若对你是正人君子,你早该嫌弃我枯燥乏味了。”郑湘用力抽手,没抽出来,又被姜榕拉到怀中爱抚,气得要骂,又被堵上嘴,连脾气都发不出来。这人越发放肆了。姜榕伏低做小赔了半响不是,最后才将人又哄好。他看来是极享受这个过程的。两人坐在窗下打双陆,再一抬头外面天就黑下来了,不觉时间竟然过得如此之快。“现在什么时候了?”姜榕问。梁忠满脸堆笑回道:“启禀陛下,快到酉时了。”郑湘闻言探过身子,往窗户外瞧,只见天色昏暗,天空中堆着乌云,眼瞧着要下雨。“梁公公,你去吩咐人派车去接小皇子和小公主回来,免得淋雨。”郑湘担忧道。梁公公连忙应了,下去吩咐人。“湘湘,你不必担忧,小花和小鱼的侍从都带着油伞蓑衣斗笠,这宫中又随处可见楼榭亭台,淋不着他们。”姜榕笑着宽慰她。郑湘听了,将心放下,皇子公主出行,随侯的人有数十,再有金珠和蕙香两人在,出不了什么乱子。果然不到半刻,陆凤仪将小鱼送回后殿,而她将人送来后,忙又去了。郑湘担忧道:“你们怎么不留代国夫人?万一路上淋着雨怎么办?她年纪不小了。”蕙香笑道:“奴婢苦留,只是夫人不肯留下,奴婢就自作主张叫来一辆羊车,但夫人不肯坐,只说无陛下旨意。奴婢就让羊车跟在后头,忙过来向陛下请旨。”姜榕笑起来:“代国夫人上了年纪,何必这么见外?朕允她在皇宫行宫之中坐车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