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079章
有萧元景在, 桑家父母难免不自在, 所以南云并没久留, 不一会儿便离开了。
“是我思虑不周,”萧元景跟在她身后, 慢悠悠地说道, “带累着你也留不久。”
其实他先前早就料想到或许会如此, 只是没当回事罢了,如今见成了真,少不得要描补两句。
南云倒是并没放在心上,她扶了扶斜插着的步摇, 抿唇笑了声:“这也没什么。今日是人家铺子开张, 正忙着呢, 我一个外人也不便一直留着啊,过来看看也就尽够了。”
她说这句话时并非有意为之,但却将亲疏远近都分开了——虽与桑榆亲近得很, 但她于桑家而言却仍旧是个外人, 与萧元景才算是一家。
萧元景听出这话中的蕴意后, 眼中的笑意愈浓, 也不急着回府去,吩咐车夫到金玉楼去。
南云是知道金玉楼的,算是京中极有名气的首饰铺子,那些个世家夫人、闺秀的首饰许多都是从这里买的,价钱也贵得令人望而却步。
当初她为侧妃时,曾听柳嬷嬷提过, 一应的钗环首饰都是从这里订做的。
“我不缺首饰,”南云想到那满梳妆盒的金玉首饰,下意识地拦道,“不必再买了。”
萧元景开玩笑道:“我也不缺银钱,买了也无妨。”
先前给南云添妆时,萧元景并没亲自过问,而是交给了仆从去办,如今倒是想陪南云去逛一圈了——看着她一一试过,再挑出最合心意的,滋味想必应当是不错。
南云拗不过萧元景,只得应了下来。
萧元景原就是个毫不吝啬的人,再加上乐得高兴,更是如同撒钱似的,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等到出金玉楼的时候,南云看着晓玉捧着的那些个盒子,简直替萧元景觉着肉疼。
及至晚间,萧元景又问道:“你先前不是想着出门游玩?近来天气凉爽许多,正是适合出门的时候,你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南云坐在梳妆镜前,慢悠悠地梳着头发,闻言愣了下,并没直接回答萧元景的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自小到大,南云身旁来来往往许多人,可大都是点头之交,全心全意待她好的并不算多。
爹娘待她好,疼她,这些年来始终如一。
方晟曾经也算一个,可中途改弦易辙,反而狠狠地伤了她。
再就是桑榆,两人自小一处长大,这些年来互相扶持,如亲姊妹一般。
除此之外,应当就是萧元景了。
当初刚入宁王府,见着萧元景之时,南云还曾惧怕过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今日。
高兴自然是高兴的,可除此之外,又难免会有些不安。
南云自觉并没什么能给萧元景的,如今单方面地受着他的好,便总觉着忐忑,像是在云里梦里,总担心有朝一日会一脚踏空。
归根结底,她与桑榆是互相给予,可与萧元景之间,却总觉得亏欠。
萧元景原本正筹划着该到何处游山玩水去,没料到她会问出这么一句来,先是一怔,而后笑道:“我待你好,你怎么反倒还愁起来了?”
南云心中也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纯属没事找事,一时间也答不上来,只抿唇看着萧元景。
萧元景原本是准备就这么敷衍过去的,可见南云这副模样,终归还是没忍心将她晾在那里,沉默片刻后,缓缓地说道:“你我相识至今,已有半载,想来你也应当熟悉我的性情才对……”
萧元景这个人,看起来性情和善好说话,可实际上却是个面热心冷的。毕竟是在宫中长大的皇子,若真是个纯良的性情,哪能顺遂至今?
他挑剔得很,这些年来看重的人,也就生母贤妃,长姐成玉,再添上一个茜茜罢了。
在外人面前,他总是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待谁都很好,可实际上能入得了他眼的人寥寥无几。
至于那些个世家闺秀们,就更不必提了。
姜南云的出现于他而言是个意外,起初兴许要算是“见|色起意”,他喜欢南云姣好的相貌、丰盈有度的身形,甚至于那股若有似无能让他安心的幽香。
他毕竟是个男人,有欲|求,也就不能免俗。
而转折,大概要追溯到当初行宫晚宴。
那时南云为了他顶撞了太子,受了委屈也没说,直到他有所觉察主动安慰,方才哭得跟个娇气的小姑娘似的,让他手足无措。
还是有生以来头一遭,萧元景为了个姑娘家,心软得一塌糊涂。
那晚夜色正浓,云遮月,萧元景极尽温柔地吻去了她眼角的泪,正儿八经地将姜南云这个人放在了眼中。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得很,他未曾再细想过,由着自己的心意去办,就这么着到了如今。
萧元景有权有势,更不缺银钱,自觉给出的这些东西算不得什么,并没料到于南云而言,已经到了“受宠若惊”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