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永安垂下眸子,望着手旁的那盏茶水,沉吟片刻,轻轻端起,朝着上头示意,旋即一饮而尽。 谢永安低着头,温声道,“殿下看得起我,便是荣幸。” 待他走后,容笙面上瞬间去了笑意,抬手揉了揉笑到发酸的腮帮子,瞥向一旁放置的文房四宝,眼中闪过一丝嫌恶,“去去去,将这些东西丢出去,我最烦看书写字,那厮偏要送这东西,赶紧拿去扔了!” 谢永安才归家,就听说了宫内传出诏书的消息。 谢永安想都没想,下了车便寻父亲的身影。 书房 谢永安面色平淡,缓缓点头,“没错。” 谢锦华气极,下意识抄起手边的茶盏,刚想朝地上砸去,却发现跪在自己身前的是大儿子,并非皮实的谢庭玉,瞬间歇了菜,老老实实放下手里的东西,耐着性子道,“永安呐,这么大的事儿,你说说你怎么就私拿了主意呢?” 谢锦华就差将话明说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谢锦华愣住,喃喃问道,“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谢锦华呼吸一窒,缓缓坐下身子,沉声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兄弟,你是如何知晓的?” 谢锦华梗住,一时接不上话,不敢相信自己儿子竟会想到这一层。 谢锦华久久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问道,“此事危险,你可有把握?” “国公府不可再守着从前君主给的那些小恩小惠过日子了,若此事成了,五皇子即位,能保国公府三代不衰。”谢永安抿紧薄唇,神情认真,“父亲,这是难得的机会。” “等我走后,国公府便是你的,将来之事,自然要由你说了算。” 月园 梁晚余放下手中的书册,抬手揉了揉酸胀的脖子,低声道,“庭玉还没回来么?” “也罢,先不等他了。”梁晚余轻叹一声,旋即起身。 “小姐!” 梁晚余扶着额头,眼前雾沉沉的,瞧不真切。 黄仲急得满头大汗,一刻也不敢耽误,立马着手开始准备。 “二少夫人莫要开口,不必与我客气。”黄仲耐着性子为她把脉,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半晌,才收回了手。 黄仲沉默一瞬,眉头紧锁不展,“二少夫人这脉象滑利,似有若无,像是胎息初动。” 玉露大喜,忙追问道,“黄医师,我们家小姐是有喜了吗?” 梁晚余心里头咯噔一下,抬头问道,“只是什么?” 玉露忙接下方子,转身就要冲出去抓药。 玉露愣住,喃喃道,“这……” “是。”玉露将方子揣在袖中,故作无事般走了出去。 梁晚余微微摇头,小脸沉了下来,“先瞒着,如今这个形势,指不定哪天就大乱了,国公府站了队,意味着我爹也要紧跟着,庭玉眼下上了战场,若是让他知晓此事,便是有了软肋,于他不利。” 玉竹颔首,轻声道,“小姐思虑周全,婢子和玉露一定会将嘴给闭严实了。” “这……”玉竹犯了难,半弯着身子劝道,“小姐,为了腹中的胎儿,您多少用一些,若是不愿吃这些荤肉,婢子让小厨房做些清淡的送过来。” 两刻钟过去,青菜粥姗姗来迟,梁晚余还没来得及喝上几口,就见玉露慌慌张张的冲回了屋中。 反击 程言也与尚书府的家丁厮打在一起,他不善拳脚,落了下风,又不肯给公子丢人,便学着狼崽子那般发了狠似的叼住那人的软肉,死死咬着不肯松嘴。 卫氏紧随其后,见到儿子脸上也同样挂了彩,心疼的直掉眼泪,扬声道,“庭玉啊,别打了!”硬的分开二人,谢庭玉眼眶微红,显然是上了头。 锦华急火攻心,指着谢庭玉呵斥道,“逆子,你岳父辛苦教你武艺,是让你用来欺凌别人的吗?” “有什么好辩解的?”谢锦华脸色铁青,指着男子的脸,沉声道,“你可瞧见了卢三公子的伤势?若我们再晚来片刻,指不定成了什么模样!” 程言这才张开嘴,悻悻起身躲在公子身后,唇边还挂着血。 谢庭玉转过头,与他四目相对,半晌,才淡淡开了口,“于外人前头,你可向着过我?” “老爷,这次真的不是二公子想惹事!”程言气不过,站出来维护自主子,“分明是卢三公子口出狂言,当着公子的面提及二少夫人的从前,又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公子这才气上心头,动了手的。” “我说的哪里不对?”卢致凌见有人给自己撑腰,腰板也挺直了,说话都有了不少底气,“那梁晚余就是与你庶兄有过婚约,被人弃了才嫁给你的,全天底下,谁会要一个退了婚的女娘?只有你谢庭玉上赶着捡去,还自以为捡了便宜!” “说不定,她早就不是什么黄花……” 男子温润的嗓音传来,人群被疏出一条路来,谢永安缓步走来,身边还站着一脸阴沉的吏部尚书卢朗。 卢朗彻底沉了脸,瞪了眼对面的幼子,旋即当起了和事佬,“两个孩子之间不过是小打小闹,从前我儿也跟庭玉玩得不错,只是今日说错了话,才落了这幅局面,的确是他活该,镇国公甭与他一般见识。” “我不!”卢致凌瞪圆了眼睛,满脸不甘,“外头都这么传,怎么我说就挨了打,他谢庭玉扭断了我的胳膊,凭什么要我给他道歉?爹,你快写折子,送到宫里去,狠狠参他一笔!” 卢朗被气得不轻,甚至开始怀疑起如此蠢笨的少年当真是自己亲生的么? 且不说谣言是真是假,单说谢庭玉这人,跟着混世魔王似的,叫他逮了去能有什么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