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空气迅速扑入，令颜方毓有一阵轻微的眩晕。 不知过了多久，颜方毓松开了手。 小兔子双目合拢，呼吸绵长，俨然一副已经熟睡的模样。 颜方毓托着容秋的脖颈，把他轻轻放在枕头上。 他就这么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冷不丁伸出手捏了捏对方的唇瓣。 颜方毓松开手，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轻轻摩挲了几下。 又轻又软，像团抓不住的流云，又像惹人沦陷的梦境。 却又怕这一切仅是镜中花、水中月，而自己已然沉湎于这种虚假的欢喜。 他见过兄友弟恭、见过母慈子孝，也见过士为知己者死。 但颜方毓亦了结过无数恶人的性命。 因此他纵使相信，却消极认为那爱会落在自己头上。 就仿佛蟾宫中裂开的那道口子，颜方毓本来无懈可击的心也裂开一条缝，然后一只小兔子趁机挤了进来。 此时，他真将流云与美梦抓到了手里，却又无可遏止地开始疑神疑鬼、患得患失。 容秋浑浑噩噩,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甚至醒来也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山野天高云淡, 即使是清早初起的日光, 也似鸭蛋黄般黄澄澄、明熠熠的。 刚睡醒的容秋一向有片刻的迷糊, 他嘟囔着向人问了声早, 余光瞧见了旁边矮几上自己的灵璧。 “你的灵璧一直在震, 我怕把你震醒，便将它关了。”颜方毓的声音响了起来，轻飘飘慢悠悠的, “从前我倒还没发觉，你夜夜揣着这么大一块石头睡觉, 也不觉硌得慌吗？” “嗡嗡嗡——！” 容秋被震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准确地说是两日两夜，”颜方毓说, “今天才是第三日清晨, 还算不上三天呢。” 他如遭雷殛：“我的课业、作业……还有，勤工俭学——！” 一时之间, 他竟不知道要先担心自己落下的哪一个。 容秋一怔, 这才想起来面前好像还坐着一个更需要关心的，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朝颜方毓跑去。 才刚走了两步，容秋便一脑袋栽在颜方毓身上。 “怎么，一睡起来就要人抱？”他揶揄。 颜方毓一噎。 可等对方真的来关心他的时候，他反而又开始不自在了。 或许不能形容为不自在，只是…… 就算是再没良心的小兔子，也能从这应答中听出对方的敷衍。 像从前攀爹娘胸口一样，丝毫没有距离感地倾身凑向面前的人。 他已然不是第一次招架如此大胆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