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点的慕尼黑已经相当冷清了,加上工作日夜晚的关系,市中心的酒吧都没有几位顾客,除了吧台前一位眉眼深邃的年轻小哥正在低头擦拭酒杯,就只有角落里一桌胡子拉渣的男人边喝边聊,兴致高时一巴掌拍在桌板上震得酒杯同时飞起。门口挂的圣诞老人门铃“叮咚”一响,两个华裔面孔进入一众人的目光,这使得本就不怎么热闹的酒吧彻底安静了几秒,所有人都好奇地打量着两位异域面孔的女人,片刻后拿着大啤酒杯的红胡子男人笑着用英文说:“Welcome,my friends!”其他人笑着用德语打岔,Alan不以为意,对他们笑了下,接着提着包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坐下,食中二指优雅地夹着烟,朝酒保小哥说:“Ein glas tequila, danke.”(来杯龙舌兰,谢谢)许清挑眉看了Alan一眼,她算是看出来了,同事Alan第一眼就看上了这个擦杯子的小哥,就连说话时眼睛都好像在闪闪发光。那小哥眉眼的确漂亮,脸上白白净净,放在国内的确算是个颜值很高的帅哥了,只不过国外人普遍比较早熟——就说角落里那几个邋遢的大叔,可能真实年龄比许清大不了多少,而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哥,也许是个没成年的青少年。什么狗屁的猎艳计划,怎么就恁不靠谱?许清压根没有想坐下来的意思,她走上去到Alan身边说:“要不今天算了,我感觉没戏。”Alan听不进去扫兴的话,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外国小哥,跟许清说:“哎你别打岔,我感觉有戏,你在旁边替我守着,有你在我才能安心。”许清看一眼那几个被忽略的酒鬼壮汉,再看看没心没肺只想着钓凯子的女同事,忽然醒悟原来自己的角色就是个保安而已,索性懒得再规劝,背对着吧台坐下,要了杯柠檬水,无聊地抱着杯子看着空气发呆。Alan已经和外国小哥愉快地聊了起来,她很容易被逗笑,这让小哥轻而易举地掌握了主动权,两人的话题很快就从地域文化聊到了两性关系。许清有些听不下去了,那几个酒鬼也想趁机来搭话,被许清冷淡地回绝。被驳了面子的男人们面露不快,Alan则是有些意外地看了许清一眼,说:“你难道不想尝尝新的口味?”许清侧过身和她对视一眼,Alan无辜地眨了下眼,竟没有意识到这话有多无礼。许清被她整无语了,起身就走,Alan依然热情似火地跟外国小哥聊了几句,留了电话后才追上来,笑着道歉:“我开玩笑的,清!你别生气!”许清懒得回头,玩笑如果开得过火那就纯粹是不尊重人,对于这种不懂得如何尊重人的同事,许清根本不会浪费心情搭理她,更不可能因为她一两句好话而心软。许清一向都是这种人,说到底她也才上了一年班,仅有的人际关系也就是公司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团体,本来应该好好去维护的……可许清独来独往惯了,她实在看不惯这样的“朋友”,她的处世之道就是如此,宁可一辈子孤独老死也不会浪费心思去结交烂人。仔细想来……许清一贯奉行这样的原则。如果说有任何例外的话,那必然只有符霜……只有她才是许清费尽心思想要靠近、不在意她的任何缺点、连她的缺点都觉得很可爱的人。走在路上,许清突然想通了一切。正巧出租车路过,许清招手,快速上了车,跟司机说了美术馆的名字。Alan在后面追赶,见许清死了心不搭理她,登时气恼地摔鞋,骂了几句又回头去找她的外国小哥。接近凌晨,美术馆附近空无一人,连路灯都熄灭了,司机停了车,一脸怀疑地问许清,“Here? Are u sure?”许清用不大不小的力气关上车门,往漆黑的美术馆走去。这一夜雨声淅沥,许清在美术馆门口喂了一晚上蚊子,等到天亮后卷帘门“噔”地一下被拉开,里头的人被许清吓了一跳,嘟哝了几句许清听不懂的话。许清充耳不闻,埋头兀自从管理员旁边经过,不顾阻拦地走到那幅自画像前面,审视了几秒后她突然抱起那副挂画,将其从墙上摘下来抱着往外走!管理员从一开始的抱怨、阻拦,变成了愤怒、威胁,并拿起手机准备报警。许清没有理会她的威胁,抱着画走出美术馆,旁若无人地在路口等出租车。管理员振振有辞地跟在身后骂她,同时拿出手机对着许清录视频,许清听到了“thief”之类的辱骂词,她面上没有表情,甚至不如画像上的人表情生动。这时候但凡管理员情绪稍微稳定一点,她就会发现画像上的人和偷画的人是同一个人,也许事情就不会闹到警局,闹到网络上人尽皆知。许清在路口等了很久,一辆出租车都没拦到,倒是等到了管理员叫来的警察,她乖乖戴上手铐上了警车,连同她的自画像一起作为证据被送到了警局。这种经历对以前的许清来说几乎是避之莫及,更何况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德国,万一遇到个暴力执法的,许清保不准自己能全须全尾地离开。……但真被押上警车的时候,许清居然觉得这样的经历跟电影一样,别开生面,怪有意思的。审讯的流程许清全程配合,由于现场没什么额外损失,警察了解情况后便不再过多盘查,同时联系上了失物的原主——那位名叫“Frost”的画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