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会结束回到家,她阴沉着面孔问闻笙:——“你和迟绛能一样吗?她妈妈送她出国念书,她现在敞开了玩都可以,笙笙,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家有这样的条件吗?”——“你现在和她聊天,等毕业了是不是还要给她打工去,就和你妈妈现在一样?”层层质问,压得闻笙喘不过气来。她不明白大人的世界为何总是等级分明,她和迟绛只是同桌,是朋友,说破天了也不过是她暗恋迟绛。“我没有耽误学习时间,我们只是正常交流。”闻笙无奈地辩解。但闻锦似乎听不进她的解释,下了最后通牒:“要么你把心思放回学习上来,要么你们干脆不要再坐同桌。”闻笙心头一紧。想起之前那些疏远自己的朋友,隐隐意识到,怕发生的还是要发生。第53章 星期一上午, 闻锦找到班主任老师询问闻笙的学习近况,话题绕了几个弯,重新落在同桌身上。在她眼里, 迟绛心思全然不在学业上, 有退路有选择,现在拉着闻笙说说笑笑,只会耽误闻笙的成绩。回忆往前倒带, 她记起闻笙再三强调的, 说“她心思全在学习上”、“眼睛里只有排名”,两人暑期里连续不断地通话, 也只是为了讨论学习。反倒显得有些刻意。“不是不允许笙笙在学校里交朋友,迟绛当然也是好孩子。但我们小孩勤勤恳恳努力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一个高三,我们都希望她能出成绩。”闻锦说到这里,停顿了下, 才抬头看向老师:“我知道这可能让您为难,但还是希望您能帮忙换个安静好学的女同桌。”怕被拒绝, 她又补充诉求:“或者,她一个人坐也可以。”听见这样的请求,连严老师都觉得窒息。她带过很多届高三, 见过不少“奇葩”家长,甚至可以说, 高三阶段最让她头疼的从不是备课教研,而是与一群精神高度紧张的家长打交道。但像闻笙妈妈这样近乎偏执的,她也是头次见到。“闻笙妈妈, 我理解您的心情,但作为她们班主任, 我想您对两个孩子可能……”她原想说有点偏见,忍了忍,换了措辞:“可能不太了解。”“迟绛只是性格活泼一点,学习上其实很自觉,也有分寸。她们从高一就坐同桌,两个人互相帮助,对学习其实是促进作用。”“只是促进迟绛的成绩吧?”闻锦严肃望向严老师:“闻笙成绩本来就很稳定。她是来念书的,不是来做慈善帮助同学进步的。”这话说得不好听,没有丝毫人情味,严老师强忍着才不让自己皱眉。她现在有点理解了,裴璟把学生交到自己手里时再三嘱咐“让闻笙放松一点,她已经很和自己较真了,给她松松绑反而更好。”严老师也端正身姿,看向闻锦,语气平和,但足够叫人觉得威严:“您和我提到的事,我会认真考虑,也会密切观察两个小孩。但是换座位这种事没有那么简单。既然您把闻笙交到这里,我还是希望这一年,在我、您和孩子之间,可以充分信任。”她没把话说得太直白,保持着成年人间的礼貌。但态度已经了然,在班级管理上她有自己的原则,就算是闻笙也不能成为特例。送走闻锦以后,严老师坐下来整理材料,心里却总不踏实。自带着水杯和茶包去高二学部找裴老师,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裴璟,想要听听她的想法。“喔唷,她们两个现在又坐同桌了呀?真好真好。”裴璟像得了巨大喜讯,挑挑眉毛:“好事呀,不答应就对了。迟绛那小家伙儿总来我班上找闻笙,站门口鬼鬼祟祟的,我叫她进去她还不敢呢。”“不敢?”严老师推推眼镜,不可置信:“迟绛天不怕地不怕的,没少给我闯祸,还有她不敢的事情。”“对啊,可扭捏了,说是什么——”裴璟抬头瞅着天花板回忆了下,“哦,说怕打扰闻笙,还说什么什么额度用完了。好像俩小朋友有个约定,一天只能说10句话。”严老师听了,放下茶杯揉揉太阳穴,止不住感慨:“现在的小孩,真有意思。”“可说呢。”裴璟拿过严老师带来的养生茶包,撕开包装:“所以嘛,我们做老师的不用干扰那么多零七八碎琐事。学业都够苦了,家长再不让小孩讲讲话放放松,学生不都憋出心病啦?”把学生送到高三以后,裴璟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闻笙。眼下能替闻笙说几句话,她觉得自己得好好把握机会。“严老师,您这边安抚好家长情绪就算仁至义尽了,余下的事,让小朋友们顺其自然好了。”裴璟笑了笑:“高中的很多朋友,都是朝着一辈子去的。家长不懂事,我们该纠正的是家长的思想,而不是把压力给到孩子。”一位老师,坚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其实并不容易。尤其面对强势或强权的家长,总有多方压力在催着她们向原本的信念妥协。似乎妥协一下,就万事大吉,无需承受家长责备,也无需承担校方责任。可一旦妥协,就违背了自己的初衷。“其实闻笙妈妈高二时候也没少过来找我,在教育上她挺有自己想法,从成绩上看,她也挺成功的。”裴璟手握着茶杯,晃着杯子吹了吹,又抬眼苦笑:“但我要是真听了她的话,只对那卷子上的分数负责,我何必在学校里做老师呢?倒不如去机构包装成明星竞赛老师算了,只管讲课,乐得省心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