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空中金光大盛,一女子身着白衣踏步而来,每一步落下,便踩着一朵凭空生出的莲花。女子左手持玉脂净瓶,右手作与愿印,面如满月、温文典雅,眉宇间清净庄严,宛若水中白莲,圣洁高贵,偏偏又有一副心怀天下的慈悲感。
观音菩萨!
就仪容气质而言,观音菩萨是杜克见过最为端庄高贵的女子,就算不是,那也是最端庄高贵的女装大佬。
“我以为是哪路神仙,原来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杜克抬起一手行礼,紧接着说道:“菩萨不在落伽山享清福,跑到这鸟不拉屎的穷山恶水,难道是来降妖除魔的吗?”
说话间,杜克又抖了抖挂在长枪上的金鱼精。
“菩……菩萨……救……”金鱼精在濒死的边缘游荡,见到自家主人来了,回光返照似的开口求救。
观音菩萨长叹一声:“施主神通广大,既已降服此妖,何不稍动恻隐之心,放他一条生路。”
杜克摇了摇头:“菩萨你可能不清楚,这妖怪自称灵感大王,占据通天河为祸一方,每年都要生食一对童男童女。作恶多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我杀他正是替天行道。”
观音又是一阵沉默,半晌之后才说道:“出家之人慈悲为怀,贫僧不忍见他丧命于此,不如施主将其交给贫僧带回道场,每日诵经驱逐业障。待到他日,此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算是一桩美谈!”
“哈哈哈,菩萨说笑了……”观音不说实话,杜克也不点破,继续和她绕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不假,但我有一问想请教菩萨,这妖怪若是成了佛便不在五行之中,那些孩子的冤魂该找谁来算账?”
“南无阿弥陀佛!”
观音呼了一声佛号,面露慈悲道:“施主却是不知,昨日因今日果,此妖为祸通天河,皆为命中注定。”
杜克呵呵一笑:“敢问菩萨,因何命中注定?”
“一啄一饮皆有定数,此妖前九世皆为通天河中水族,九世都被陈家庄人氏捕获食入肚中,今日他化为妖身,便是来讨债的。当年食鱼之人,现在入他腹中,便是因果循环,命中注定。”
杜克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般缘由,如果不是菩萨相告,我还以为那些童男女都是无辜之人。可笑小儿虽懵懂稚嫩,却是咎由自取,死不足惜!”
观音没有回话,低头默念佛号。
“既然此妖是来讨债的,那我也不好多管闲事,菩萨愿意度化他,拿走便是。”杜克长枪一甩,将金鱼精甩飞出去。
长枪抽出胸口,金鱼精惨叫一声,摔在水面上,踉跄着爬向观音。刚爬出几步,便显出原型,变成了一尾红色金鱼。鱼身鳞片掉落大半,腹部窟窿眼儿狰狞可怖,半漂在水面,上上不来,下下不去。
“好漂亮的一尾金鱼,看样子也不像是野生的妖怪。嘿嘿,就是不知道哪家神仙养的,居然生得如此恶毒冷血,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杜克目光灼灼盯着观音:“菩萨,你说是吧?”
观音无言,像是没听到一样,正要抬手将金鱼收入玉净瓶。突然异变突起,金鱼像是河豚一般,身躯肿胀成球,嘭的一声炸成碎屑,点点污血溅在观音裙角,其余皆被翻滚的河水淹没。
观音面色如常,无悲无喜道:“施主既已知晓了个中因果,为何还要害他性命?”
杜克冷冷笑道:“因为我觉得菩萨的话很有道理,因果循环,金鱼精死在我手里,是他命中注定。”
观音眉头一皱:“何解?”
“我路过通天河,见大河波澜壮阔,忍不住诗兴大发,写下一首大河骏马。结果金鱼精突然跳出来,因他奇丑无比,害我那首流传千古的好诗硬是憋了回去,意境没了,再想作诗也作不出来了。”杜克面露戏谑之色:“金鱼精长得丑,害我不能名垂千古是因,我杀他是果,这道理不正是菩萨你说的吗?”
观音摇了摇头:“虽是因果,却不是杀身之恨,何苦害他性命。”
杜克斩钉截铁道:“不是我心黑手狠,而是观这金鱼精性子睚眦必报,他连小孩子的仇都要报,对我一定恨入骨髓。今天我放了他,明天必然来找我晦气,他不是我对手,想报复我肯定对我身边人下手。”
说到最后,杜克补充一句:“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与其因果越理越乱,倒不如我来将罪孽全部背下。”
“施主巧舌如簧,能将黑的说成白的,贫僧说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