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纪玄忽然道。
木槿一侧肩头沐浴在落日余晖里,一半身子还处在门后略有些晦暗处,落日的光温柔地拂过她的发丝,将她乌黑的发丝都照得灿烂明亮起来。
她扭过头来,态度恭谨谦卑。
那双被光照亮了的眼睛,似琉璃般澄净无暇,或许有些哀伤,但却平静到似乎看不见对纪玄方才的恶言恶语的半分怨怼。
她问:“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纪玄被那双眼睛吸引了心神,拿着香囊的手忽地顿住。
片刻后,
他咳了一声,重新动作起来。
腰间花纹精美繁杂的香囊被他拿在手里随意把玩着,少年像是随口说道:“重阳快要到了,你给本公子做个新的香囊。”
“啊?”木槿小小地惊讶了一声。
“怎么?”纪玄脸色一变,“不是说要认错和弥补,连给主子做个香囊也不愿意?”
“不是,”木槿苦笑了一下,“奴婢针线活很一般,做出来的香囊恐怕上不得台面。”
纪玄满不在乎道:“一般就一般吧,本公子没见过丑香囊,就当看个新奇了。”
木槿:“……”
看个新奇,她又不是卖艺人逗趣儿的猴子,这是把她当新奇玩意儿了吗?
“是。”木槿低低应了一声,出去了。
而坐在屋子里的纪玄,却拿起了那张信纸。
他的目光落在信纸乌黑的字迹上,不知是在看那信纸上的字,还是再透过这些字看写字的人。
对他来说,这字仿起来并不难。
难的是,应付他那疏不得亲不得的母亲大人。
纪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厌烦,那是一种积压多年累积而成的感情,是挥之不去的困扰。
好一会儿,他才起身,将这封信揣进了袖子里,进了隔壁的书房。
“阿吉。”
阿吉应声,快步从外面进来,“小的在。”
纪玄吩咐他:“磨墨备纸。”
阿吉躬身过来,“是。”
不消片刻,墨磨好了。
纪玄摆摆手,阿吉便出去了。
阿吉出去后,
纪玄将木槿书信放在左手边,右手提笔写字,在另一张空白的信纸上落下一串墨色的字迹。
与木槿写的那张字迹一般无二,但是内容却大相庭径。
信上所书内容,不但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对夫人的忤逆之意,反而还按照夫人的要求,将纪玄近期做的事情事无巨细都写了上去。
两封信的字迹相像到完全能够以假乱真,即便木槿本人在场,恐怕都会下意识觉得另一封信也是自己写的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