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峋牙根紧咬，一字一句几乎从齿缝里蹦出来：“你现在恨我是吗？觉得我冤枉了他，侮辱了他，我是心狠手辣的小人，他才是品性高洁的君子，是不是？” 闻峋冷笑一声，将一块冰冷的东西强硬地塞进少年手里：“那你就睁开眼好好看看，你口中清风峻节，对你没有半点儿心思的闻淙，在背地里到底做了什么腌臜事。” 那是一个被切割开的铁盒子，约有一个手掌那么大，触感坚硬冰凉。 姜渔握着盒子的手骤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结发结发 姜渔想起来了，那年他十七岁，在古装剧里看见男女主成亲，要把各自的头发剪下一小撮，打个结束在一起，意为“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直到他把自己的头发也剪下来一小撮，和闻淙的那一束绑在一起，说他们也要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男人的脸色才渐渐变了。 姜渔觉得闻淙不喜欢他，一个人跑到树林里偷偷地哭，好不容易才被亲自找来的男人哄出来。只是，闻淙嘴上温柔地说着哄他的话，却依然没有给他任何一句明确的回应。 少年心大，今天玩儿这个，明天玩那个，没几天就把此事抛诸脑后。 姜渔急得哇哇大哭，把整个床上床下都翻遍了，却连根头发丝儿都没找着。 姜渔伤心了好久，但到底是少年心性，没多久就又被闻淙送给他的新礼物吸引了注意，把这件事给忘了。 他记得闻峋说，这是闻淙最重要的东西 闻峋看着姜渔紧紧握着头发，神色怔忡的模样，只是恨不得将那撮缠在一起的头发给烧了。 姜渔完全没注意到男人语气中的冷意和嘲讽，如梦初醒般，拾起剩下那张被叠起来的宣纸。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姜渔怔怔地望着那熟悉的字迹，目光像是穿过那红纸黑字，看见了什么人。 这一认知如同一道惊雷，将姜渔的大脑劈得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几乎在短时间内丧失了思考能力。 “这些东西，先生在您来香山小筑的第一年，就已经准备好了。” 早在许多年前，闻淙就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所剩无几。 少年生性至纯，最是重情，一段注定不会有结果的爱情，只会在他的生命中留下难以抹去的伤痕。 姜渔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只知道那是一个温暖的午后，繁盛的紫藤花从头顶垂下来。 男人的声音，也如同这午后的风一样轻。 直到此刻，姜渔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姜渔没有察觉泪水是如何涌出眼眶的，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哭得撕心裂肺，泪水仿佛流不完一般，一串串砸落在手中的纸页上。 这个铁盒子让姜渔从一个不会说话的木偶，变得重新拥有了活生生的灵魂，仿佛他的所有思绪，他的整个生命，全都依附于闻淙这个词而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