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1 / 2)

累,全身上下都好累,沉重的下坠感像被鱼咬死的钩线,眼皮疯狂阖闭,挣扎不开。

一捧热水掬泼上胸骨。

詹知哆嗦了下,颤开眼睫。

白瓷墙面被灯泡照得明亮,身体浸在半池浴水中,背靠某个温热坚硬的东西,湿暖的皮肉触感,像是谁的……胸膛?

她一激灵坐起来,光圈在水面哗啦碎掉,身后泛起低笑。

“不继续睡吗?”

下身光溜溜躺在浴缸里,坦诚赤裸的感觉让她恼红了脸:“我的衣服呢?”

段钰濡坐后边,单手虚抱她腰,闻言疑惑:“知知要穿着衣服泡澡吗?”

捕捉到关键词,她更气:“为什么我要和你一起洗?”

“因为我是伤员。”段钰濡扬了扬搭在浴缸边的左手,无名指的位置重新包扎过了,没有血渗出,隐隐可以看清纱布下皮肤肿胀,像青蛙鼓红的腹。

好丑。

她突然笑出声。

“这么开心?”段钰濡的手指贴在她腰侧按了按,把人搂进臂弯,“那知知可以帮我清洗一下吗?毕竟是你把我弄伤的呀。”

詹知反驳:“又不是我想做的!”

“所以我在请求你。”段钰濡贴贴她耳朵,用女孩后颈湿漉漉的水沾湿自己的唇,“帮帮我吧宝宝。”

拒绝的话条件反射卡喉管里,她顺了会儿气:“我不会伺候人。”

瘦削下巴核懒懒蹭了她肩,段钰濡答得随意:“不是伺候,是帮助,知知是心地善良的好孩子,所以能帮我吗?”

室内安静了一秒。

久没等到回答,他轻抬眼皮,睨过女孩光裸细瘦的肩骨,上滑到颌线,半张脸正对前方,看不清表情。

“我不是很喜欢…好孩子这种称呼。”

在意这个?

他微挑眉。

“我好困了,想去睡觉。”闷声闷气说完,詹知撑着浴缸沿往外去,顺道扒拉掉腰上的手,段钰濡倒是没拦,就这么盯她背影。

冰花一样白皙生涩的身体、脊瘦的肩胛和腰腹全被浴巾胡乱包裹隔绝窥视。

在她要踏出门的前一秒,他问:“为什么?”

为什么不喜欢那个称呼?

搭在门把上的手停顿,迟疑。

记忆里奶奶去世前,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冰凉和此刻一样,浑浊枯萎的眼珠看着她,说,小知,去了别人家里要听话、要懂事、要做个好孩子。

明明她做到了。

可还是什么都没得到。

好孩子、乖孩子、听话、懂事全是为了驯化而存在的。

她拒绝。

“就是不喜欢。”

女孩赌气般说完这么一句就出去,把门关得磅响,段钰濡收回视线,遗憾盯住碎光晃荡的水面。

仅剩一只手做事确实困难,好在开始前洗过澡,简单冲洗换好全新的家居服出去,床头灯仍亮着。床上隆着一团被子山包,听到动静挣扎蠕动起来,下一瞬短毛从中炸开,詹知乱蓬蓬看过来,瞪他。

段钰濡迟缓想起,门锁上了,她没出得去。

“我要回去睡觉。”

“就在这儿睡。”

男人趿着拖鞋踱到床边儿坐下,捏了捏她缩在被子里的脸,“和我一起睡。”

詹知一下躲开,抿唇,自知没有什么反抗的必要,卷着被子咕噜滚到另一边,爬爬虫一样把自己的手脚放去该待的位置,安详躺好。

一绺头发粘在嘴唇上,被她呼地吹走。

段钰濡目睹一切,失笑地坐过去,拍拍她搭在被子外的手:“分我一点,知知。”

詹知睁开眼,往侧边转脑袋:“你卧室只有这一床被子吗?”

她在学校里都有两床,上次都是各盖各的。

“嗯。”

没办法了。

她不情不愿摊开怀里卷抱的一团白棉花,像分蛋糕饮料,给了他。

“谢谢。”

段钰濡清淡落声,关掉床头灯,在旁边躺下。

詹知闭眼。

下一秒,小腹贴上一只手,她被拉进温热怀抱,浓烈木香缠绕上来,扑得她清醒几分,伸手阻在他肩膀。

“干嘛?”

“明天我有行程,飞去纽约。”她像棉花玩偶抱枕被掖紧在臂弯,段钰濡又在蹭她发顶,声音就这么飘下来。

“哦,那跟我…”

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后腰被轻拍,他慢慢和她说话,“你有什么需要、遇到什么麻烦就联系陈助理,等我回来…”

声音轻顿一秒,詹知的心突然加快一拍。

“就把你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你。”

她要他帮忙查的事儿。

安静两息,她绞着手指头,犹犹豫豫缩进他怀里,把脸闷进去,企图闷死在冷淡萦绕的香味中,语气乖下来软下来:“好。”

-

运动会结束就是月考,讲完试卷,时间紧锣密鼓地过去一阵,就来到六月,高考即将开始。

叁中是考点,高考后就是中考,学生要清理桌洞书本,贴盖掉教室里所有文字,然后放九天的假。

詹知选择将所有东西往储物柜塞,实在塞不下的就抱去宿舍,成妍欢天喜地地将自己书一起抱去她宿舍,毕竟如果背那么重一肩膀书回家,身体又能痛上两叁天。

周一下午,全校都在做着放假前最后的收尾工作,詹知看着空荡荡的桌洞,拉上装满作业的书包链,招呼正锁柜门的成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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