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性融合的消极形式是屈从共生性融合,使用心理分析的术语,即成受虐者。】 【屈从于命运,屈从于疾病,屈从于有节奏的音乐,屈从于毒品或者催眠昏睡下所产生的狂欢状态——】 【依附,寄生,吸取他物】 “小知,你在看什么?” 掌心全是冷汗,腻黏湿重。 “小知?” “嗯,你怎么啦?” “啊?啥意思?”成妍不解地眨眼皮,“意思是喜欢痛?呃…喜欢被打被掐?” 成妍露出受不了的表情:“噫…好怪啊,是变态吧……” 詹知埋首,舌头舔舔干燥掉皮的嘴唇,牙齿无意识贴住一块瘪薄软皮壳,咬磨,撕扯。 [依附,寄生,吸取。] “不、不是…”詹知扒下脸上的八爪鱼触手,吸气,“就是看了一本书,上面写到了,我好奇。” “…正经吧。” 是啊。 成妍中午偶尔不回去,就跑她宿舍窝着,理由是方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詹知?” 校服背个斜挎包的男生皱眉望她,视线又落去后边,她们来的方向:“你怎么从这儿来,你现在不是住宿舍?” 成妍疑惑:“这谁啊?” 詹知当然知道他是谁,但是懒得承认,也压根不想回答,无情绪转开眼,抬步就走。 正值上课前,人多纷涌,绕了两个弯詹知就轻松甩开了他,成妍紧巴巴跟着,小心发问:“小知,是你认识的人吗?” “嗯,我表哥。”顿一秒,她又补充,“另一个表哥,上高叁,关系不怎么好。” “说起来,上次在宿舍见到那个也是你表哥,他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吗,教什么的啊,怎么都没见到过?” 总算是体会到什么叫“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了。 迎着成妍期待的目光,詹知硬着头皮瞎胡乱扯:“体育。” 成妍呆了:“体育?看气质…不太像啊。” 也只有这样能合理解释为什么在学校里见不到他人了。 教室乱哄哄,詹知将课本抽出来摆桌上,成妍紧跟其后坐到旁边,还处于震惊没回神。数学老头抱着上次随堂的卷子进来,四下立刻噤声。 纸页哗哗传递,讲台上,孙青健不紧不慢喝了口茶,扣回保温杯盖,“锡刷刷”拧紧了,先叹气:“这回的卷子啊,先自己看看,都做成什么样了。” 成妍摸到自己卷,啪一下捂住分数的地方,一根一根挪开手指,眯眼去看,1…0……好,不用捂了。 “不过啊,也还是有考得不错的,陈嘉柠,139,就最后一道大题没解出来,用功了啊,来,鼓个掌。” 她正撑着脸看后面那页,听了,哗啦翻过来。 4…… “我靠!”这道惊呼淹在噪声里,成妍捂住嘴凑过去,“我看看…天呐,就这扣了点步骤分儿,你考得比陈嘉柠还高啊,老头怎么不表扬你?” 讲台边,高马尾的清丽少女拿过卷子走下去,背脊挺得直,下巴轻扬,骄矜漂亮。 “没什么。”詹知扯回自己卷子,掏出红笔补全缺掉的步骤,手下用力,在那不该丢的分旁打了叁个大大的感叹号,语气却轻飘飘,“习惯了。” 但她成绩好,所以也没谁特别不喜欢她。 也不知道怎么就关注到了,估计是她闯祸太多吧? “詹知。” 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栽倒,詹知站稳,脾气腾上来:“你有病啊!” “你往这儿走干嘛?你不是住宿舍?” “我是你哥,我们怎么没关系!”来了?你到底——” 女孩的尖声刺破宁夜。 初夏,天已经黑冷,她穿得不少,可上臂被人死死握捏的触感像是腐疽突生,铁刀铲下,也依然痛恶遍布。 “离我远点……!” 詹知恶心吸气,抖着嘴皮骂过去一句:“傻叉,滚。”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詹超大跨一步,不顾人的逃阻死命拉拽她腕,“那天我看见了,你上了辆车,我发消息问你才发现你拉黑我,那到底是谁?你住这儿是不是和他有关?詹知——” 詹知一句不听,挣扎前所未有地激烈,又蹬又踢又踩,指甲牙齿通通招呼上去,把男生手背划出一道长血痕,触目惊心,詹超吃痛,面孔逐渐扭曲:“你他妈非这样是吧?” 詹超那张恶心的脸放大,瘪丑的嘴唇喋喋不休。 路灯光膨胀成巨兽,刺得眼球趋于爆炸,渐肿的白光中,好像那晚杂物室的门再次砰然打开,詹超拿着碗剩饭进来放到地上,招呼狗一样招呼她。 “我不是不想帮你,但妈在气头上,一会儿我再去求情,你和她服个软,然后这事儿就这么过了好不?” 道貌岸然的温和语气扭转狰狞,詹超顶着一头腥油残肉的汤水踹进她腰腹,恶毒咒骂。 “知知。”心跳不停,呼吸粗重,詹知不停在发抖,手下挣扎未消,去推去拽去打,全都被人受下,然后她被按进怀里,摸摸后脑,“好了。” 段钰濡拍她的肩,一下一下,力道和嗓音同样轻柔:“好了,没事了。” 熟悉的木质香扑满脸颊,以前森冷的调现在成了安心剂,詹知揪紧他的衣服,把剧痛的身体藏进去,咬唇掉泪。 段钰濡理顺她蓬炸的短发,手指擦过明显肿烫的后脖皮肤,呼吸轻滞。 “乖。”将女孩的身体扣在怀里拍拍,察觉她逐渐冷静后,段钰濡松开点力,把人往门口送,“回去好好休息。” 她看他,嘴皮轻抖,最终却没出声,顺着推送的力走了,安静像草丛里漂游的萤火小虫,一语不发,两叁步迈进教师公寓大门,往叁栋的方向去。 灰雾升空,弯绕成银白小蛇,尖咬在手指。 火星啮咬烟管,草叶灰烬掉落,红光扑灭在水泥地,像被冷空气浇熄的烟花。 段钰濡抬眸睨过去,高大男生失了刚才的神气,涨红皮肤上豆大的一双眼写满惧怕,想开口求饶,偏又挣不开力。 再度将烟咬进嘴,呛滚的雾丝缕梭进喉咙,燎得那块儿生疼。段钰濡慢耷耷抽,不时咳两声,女孩通红盈泪的脸出现在颅海,那疼延续到肺腑,往心窝子戳。 真没用啊,知知。 手机轻震,他掐掉烟,接起,听筒里安静如死海,只剩保镖的声音。 往前两步就是垃圾桶,段钰濡很有道德地挪身过去,将手心碎烟管丢进方形小洞,黑暗张开獠牙扑上来吞吃殆尽。 “左手指甲,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