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涵靠在门框上朝林枫介绍道。
林枫嗤笑一下:“这可不邪,只是形式上搞得有点邪门而已。这是最原始的结义,是人面对苦难时被迫抱团,并以道德和仪式化的东西加强连接,互相承诺和兄弟一样互相扶持。以前的匪帮结拜更离谱,有时候要杀一个良民或者官员纳投名状以表交出把柄断绝退路,大家一起死绑。几兄弟要是有人背叛,剩下的兄弟要追杀他到天涯海角,否则就是破了誓,要被人看扁。”
“管用吗?听起来有点封建。”刘涵嘟囔道。
“在混乱无序的社会背景下,这种结义挺有用的,只要还在这个团体里,誓言就是最大的约束,破了誓,所有人都会群起攻之,大概就像是在村子里违背了族规一样,族长和族亲会一起做掉他。他们这样就有点像是大家把利益共同捆绑,结成没有血缘关系的族亲,由族长来带领大家做事情。在文明社会里,你要是骗兄弟,法律都不一定拿你有办法,但要是在这种组织结构里,骗了兄弟可能得挨三刀六洞,这种传统的社会关系在恶劣环境下对人的约束力和保护力更强,毕竟他一定程度上恢复了人对道德和规则的敬畏。”
刘涵略微一琢磨,发现好像确实挺厉害的,于是问道:“其他难民为什么不学这种模式?”
“学了也学不到精髓。”林枫摇了摇头,“启用这种形式,需要极有个人魅力的领袖来带头,同时这个人得是真的把其他人当兄弟姐妹,否则就是假把式,底下的人很快就会看穿,然后弃他而去。”
刘涵偷偷打量了林枫一眼,想了想后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林枫察觉到他的打量,一巴掌盖到他的后脑勺:“爷对你不够好吗?”
“好,好得很!”
刘涵捂着脑袋求饶。
这时余杭人也陆续开始吃起了午饭,每个人排着队到锅炉前打饭,但他们打好饭之后没有立刻食用,而是等着后面的人打完。
不知道是食物不够,还是打饭的人没计算好,那一锅最后几个人上来时,锅里的稀粥已经见了底。
已经打好饭的一个老头走过去,把自己碗里的粥分了一半给没打到饭的人,不等他分完,又有几个人走上来,把自己的食物分了一点出去。
负责的打饭的壮汉拿起自己空空如也的饭盒,尴尬地扣了扣脑袋,前面的人很快把他的饭盒装满。
众人分好食物,围在火堆旁吃起了饭,不时有老头和女人站起来,分出一点食物那些男人和孩子,他们客气地推诿几下便接受了那些额外的食物。
看到这一幕的刘涵暗暗咂舌,这他妈简直一群白莲花。
自己少吃都要把食物分给别人,这种情况除了在互为亲戚的团体里,几乎不可能出现。
这群人明显是在公平分配食物,但是弱者会自发地让出一点食物给更强壮的人,因为强者需要承担更多的体力劳动,还需要参与作战,他们吃得饱了才能保护弱者。
这需要很深的信任和在底线以上的道德感,否则一定会有人倚老卖老仗着自己弱小多吃东西。
刘涵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为什么加入这个组织需要经过考察。
这他妈要是不筛选,这种善人组织只怕能膨胀到十几万人的数量到处抢粮。
几个人到几十个人结成小家庭,以基本的道德为约束,互相监督互相鼓励,如果有人多吃多占肯定会被人厌恶,或者被直接踢出组织。
只要共患难几次,大家就能建立基本的信任,然后由族长挑选可靠的人分出去,再发展新的小团体。
难怪这两万多人,都是互称兄弟姐妹。
你说他邪门吧,又好像挺正能量的。
你说他不邪门吧,又他娘一股子传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