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白川当初废除手臂,还没有断了张逸浑身灵脉。不然这修补起来,就是个无底洞,每天每夜都可能要补其灵气滋养才能续命。 叶漓暗暗想了想这样的结果,然后就想到了严枫安幽怨阴冷的双眸,浑身不自觉抖了抖。 远离男人。 远离病态男人。 珍爱生命。 “师兄怎么在发抖?” 严枫安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叶漓身上,即使是刚才那样的小动作也被一个不差的看在眼底。 他似是不耐烦了,刚刚露出的笑意也被眼底的冷霜取而代之。转头看向地上的张逸,随后拉起治疗到一半的叶漓,说:“师兄休息会吧,他身体不好,可能这时候需要的灵气会很多。” 说罢,自己端坐在张逸身旁,手起法诀,继续着叶漓的动作。 嚯? 有福有福。 叶漓感慨。 刚刚他还骂了这个狗男人,看来自己倒是那个不懂事的了。 张逸双臂至肩膀没有了,眼睛原来有,现在被强行剜去了。双脚的腿折弯曲地方,也被白川硬生生的将经脉全部挑断裂,软弱无力的随意摆放在地上。 白布在眼眶处扯出来一条又一条,平行且规律的褶皱,能明显的感觉到内里的凹槽。 张逸此刻已经哭不出来了,血俨然流近了身体的三分之一,另外的血液保存体能,勉强维持身体运行。 说实在的,将他整个人治疗,都足以再创建一个新的躯体。 其实叶漓有想过宋锦的灵魂实体化这个事情,但连宋锦也道不清自己实体化的原因。且他也说了,时间段是有限的,本身的能力甚至不足原来的一半。 纵然杀仇之心再怎么强烈,怕也是会折在半路。 况且沈雾年创建的这个阵,叶漓不信他是自己创建的,那背后之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这是他的世界,怎么糟蹋的确是他的事情。 但这样的原因呢? 总不能说是为了叶漓吧? 叶漓疯了还是严枫安疯了? 严枫安的治疗点到为止,只是救活了张逸,修补了一下膝盖后弯曲断裂的筋脉,便再也没在其他地方动手。 这附近没有水源,只有临近的这些沼泽泥潭。不过叶漓倒有一些用来饮用的水源,便拿出来,倒在手帕上,轻轻为张逸擦去他脸上的血污。 严枫安:“师兄准备将张逸安置到哪里去?” 叶漓:“他出不去,只能待在这里。” 严枫安便转头冲着张逸开口说:“你师妹,身上有件东西是天玄要的,且只能活刨,所以才留了她一命。” 地上躺着的人浑身僵硬的动了一下,一片寂静之中,他终于开口,声音无悲无喜,无哀无怨:“请求前辈,护好师妹。” 叶漓起身,将手中的手帕随手扔入了沼泽中,伸了伸懒腰,变化出一把凳子,自己坐下。面对张逸,开口说:“张逸,我们救你,是秉持着徐掌门先前的嘱托。” 张逸一愣,微微侧了侧头,向着叶漓声音的来向,犹豫不决,还是说:“师……掌门,跟两位前辈说了什么?” “她说,若保住你们俩个的命,她会带着余下弟子远离尘嚣,隐于山野,自此不再涉足尘世恩怨。” 闻言,张逸微微张开了口,但他现在表情太奢侈,沉默半响,点头应道:“的确是师父的做法……不过,我估计活不了了。这些话,还望前辈同着丁田他们说说,不要过于执拗。以后的玉诀,就交给他了。” 严枫安插话说:“张逸,但凡踏足过外面,涉足过尘世,尽管自己想要解脱,也不会有人会让你如愿。” 又是良久的沉默,张逸才开口:“……我知道。” 叶漓:“你先前与我说的计划,我没有回答,也没有询问。那时,只是递给你一枚金尾竹叶,你可还记得?” 张逸轻应一声,回:“前辈给的,自然记得,也自然时刻带在身上。” 叶漓又道:“白川先前在湖边,对我青御的容长老述说的那件,青御不面世的宝物,你可还记得? “记得……” 张逸应答着,想起了什么,连忙说:“莫非……可是,如何练就的?前辈放心,我对秘法绝对没有兴趣。只是当初触及,没有任何汹涌澎湃的灵力袭来,一度认为那只是一枚简单的护身作用的小法器。” 他说的这番话倒也没错,自古以来,有谁能将一片小小的竹叶练就成武器? 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叶漓却在下一秒开口解释:“那竹叶是我师父历经一生练就的,于我没有半点干系。” 张逸心底不由得对这位,从未见过的前青御掌门心生敬重,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原是如此。” 叶漓浅浅一笑,说:“关于金尾竹叶一事只望张小友莫要在旁人面前多嘴,内情恕我并不能尽数透露,毕竟非是关乎我一人之事。” “自然。” “不过,你既然已经知晓了沈雾年的事,徐掌门当初在门派里也占卜到相关。应该也能知道雨雾林这场历练,是进行不到最后的。届时所有人都会死绝,然后身体内的灵魂被献祭归于他的阵内。”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叶漓没有说尽的事,是所有人在灵魂被强制献祭之后,他原身所存储的所有记忆,皆会归于布阵者所有。平生的所有记忆,所有事件,对于布阵者而言都能第一时间共享。 这是不能告诉张逸最重要的原因。 “我现在依旧能感受到你体内,它的存在,就代表你那致命的一劫尚未到来。”叶漓站直了身子,走到张逸旁边的空地,说:“不过之后的劫难是致命的,你也不能心存侥幸,毕竟它不是一直可以保你无忧的。” “你先前与我说,奉玉诀长老一意,查雨雾林周围的异样。想问一下,你找到了吗?” 张逸较为艰难的张开了嘴角,露出了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找到了,所以,晚辈一开始的打算,是哪怕没有前辈给我护身的东西,我的计划也能完成的。” 叶漓说:“你想如何我不干涉,不过他可能等不到你恢复,毕竟你现在连站起来都艰难。” “不用,我能保证我的计划会万无一失的,沈雾年,白川这些人,也一定会付出代价。” 张逸却笑的更加开怀,更加开心。即使白布遮挡住了半张脸,也依旧能感觉到他的真挚的,从心底的一股兴奋。 此时旁边的严枫安将这些话听进心底,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淡淡的开口说:“蜉蝣撼树,值得瞻仰。” “严前辈赞誉了。” 叶漓将视线移开,转头看向这广阔的“地面”。 经年累月,雨水侵蚀,枯黄落叶坠落腐败,枯叶灰烬堆积于表面。眼前这沼泽已经不知有多深,在其下地底深处,也不知埋葬着多少人的身躯。 逃离,能逃到哪里去呢? 眼下现实的话题聊完,他们又聊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调侃话,其实只是为了张逸不要昏睡过去。他现在的身体原因,一但昏睡过去,怕是很难再醒过来。而这沼泽附近也不是多安稳,他们一旦带走就间接性的代表了站队,丢下张逸一个人在这里又太危险。 结果聊着聊着,就遇到了前来的白川。 俗话说得好,杀人犯往往都会在杀完人之后,回到案发地点查看自己的杰作。 白川的模样完全没有虚心的表情,还心宽体胖的宣扬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咧着大嘴,像个没有脑子的反派。 他身后的周文不知去了哪里,眼下只有他一个人。 “北域之大,雨雾林占了多半,这样都能遇见两位前辈,看来我们当真是有缘。” 语气一如既往的欠打。 叶漓不紧不慢道:“白长老,先前在地穴内,怎么突然就走了?还想与白长老多聊聊那枚带钩的情况呢。” “前辈还能不知我?怕死呗。”白川倒又恢复了正常状态,没有先前那种气急败坏的感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叶漓道:“那枚带钩我带着呢,当时青御的落长老忘了拿回去,出来之后才发现一直在我这里,这不,给您送回来。” 说罢,伸手便从衣内掏出之前那枚带钩。 叶漓接过,看了一眼就将东西收入。 虽不知落竹她们从何处得来的这个玩意,也不知她们查到了什么东西,但大致真相应该相差不不差多少。看那时候落竹那副质问的派头,应当也是关于白川,且不能见人的什么秘密了。 叶漓假意歪头往他身后看去,惊讶道:“白长老先前后面的那个药师呢?莫非是路上走散了吗?” 白川回答得顺畅:“临路上来,发现了一些青御弟子损失严重,便留下他一人在那里帮助疗伤了。” “原是如此。” 他说的倒义正言辞,当叶漓不知道青御弟子来的人当中,眼下就留下来刘启李柏他们几个,其他人早不知躺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白川视线落在地上的张逸身上,眸中一暗,表情却故作惋惜说:“唉,张小友真真可怜,师妹变成了妖物,掌门意外身亡。自己的师弟们现如今虽以归返门派,却折损过半,幸存者也伤亡惨重。玉诀这一遭,怕是得休整好几年了。” 白川的本意应该是想激起张逸,但地上的人,除了被微风吹动的发丝,呼吸都变得微薄。 叶漓:“如今他都这样了,白长老又想要如何呢?” “有两位护着,我白某能想要干什么呢?小友伤得这样重,我又能干什么呢?最多不过杀了一了百了吧。” 白川轻笑,眼睛微弯成月牙形状。却没有一点明眸皓齿的青年俊秀感,而是显得有些猥琐:“两位能力比白某高,医术自然也比白某强,不是吗?” 空气仿佛因为他的这句话滞停了一瞬,叶漓注视着他的眼睛,似想从其中看出点什么来,说:“白长老,你给我的感觉,似乎与天玄的旁人不太一样。” 白川闻此言,一愣,似乎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后知后觉往严枫安那边瞟了一眼,轻轻摇头,道:“叶前辈万万不能这样说话,您家的大人得不乐意了。” 被谈及的严枫安倒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连个眼神都没有给白川,一副不打算加入他们聊天的架势。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而白川想将叶漓给绕进去,叶漓却不如他的意,轻笑着出声提醒:“落竹带来的带钩,我虽不明你们聊的东西,但这种品相的带钩只有凡人用的多。而镶嵌着宝石的,更不是寻常人用得起。” 白川不答话,叶漓步步紧逼,直奔主题:“白长老,这凡尘君臣之物,跟沈雾年,或者说,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叶前辈但凡打听打听,都能知晓掌门入天玄之前的处境。流浪孤儿,果腹尚且勉强,更何况什么君主之物随身携带呢?”白川反应过来,正颜厉色的回答叶漓的问题,好似叶漓的话触碰到了白川的什么逆鳞一般。 “那白长老呢?” 叶漓有意不放过这个话题。 腰侧的东西透过布料传来略显冰冷的触感,叶漓轻晃动了一下身体。腰处的东西便随着他的晃动而左右摇晃,内里的东西似乎有有所感触一般,发出阵阵低鸣。 白川目光放在叶漓腰间的宝袋上,低垂着眼睛也不知有什么情绪。过了一会儿抬起头,发现叶漓一直看着自己,轻咳了声,说:“我幼时便是师父捡回天玄的,自然更不可能。” 他回答的简洁,却多有漏洞。 所以叶漓并不接受他这个回答,轻轻笑之,眼睛亮闪闪看着白川,像是在等他露出什么意料之外的表情:“哦?那我回头问问我那师妹去。她既带来了这件物品,其内原因,自然知晓。” “听来的消息怎么能当真呢?”白川维持着自己面上的那股子和善劲,殊不知他手心早已渗出了汗水,与叶好似随意的聊着:“这天下恶人之多,若有心之人故意传假消息,随意听之,前辈不也不知晓其中真伪吗?” 叶漓:“那我问你,你又不回答,我只得问唯一一个有可能知道内情的嘛。”喜欢天神种田记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天神种田记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