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山迤逦,形如魔龙。
从原先北域最荒凉的偏远寒地,成为如今万众瞩目的中心。
每日都有无数修士,四面八方慕名而来,聚集在河间坊市。
有的为了拜在青枫宗门下,修仙求道;
有的听说黑山繁华,想要来混口饭吃;
更多的,是拖家带口的寒门小族,四五人,十来人的规模族,不远万里跋山涉水过来。
只因全北域,只有在青枫宗的地盘上可以做到劫修绝迹,安乐一生。
黑山几乎不对外开放,中州又是新占之地,故而河间郡就成了最受欢迎的去处。
原本的坊市,规模一再扩大,如今已能称为一座小城。
常住修士接近万人,每日吞吐量十分恐怖,已经成为整个梁国的交易中心。
青枫宗凭此赚的盆满钵满,不管是抽取赋税,还是租赁地皮店面。
为了维护秩序,甚至安排了一位结丹真人,多名筑基修士坐镇此地,断了试图闹事起哄,暗中作乱的劫修念头。
数年前,有一名从霜国流浪过来的结丹后期劫修,盯上了一家商行货物。
里边有一枚破境灵丹,正合他使用,还有大量容易出手的长久年份灵草。
壮起胆子,劫走商行仓库,杀人灭口之后驾云逃窜,一刻都不停留。
结果第二日,就被一道雷光赶上,见到那刻即手脚酥麻,脑袋一沉。
再醒来时,已经被破了气海,捏碎金丹,只剩一口气吊着。
动手修士手法玄妙,劫修破碎金丹上还能见着五指手印,硬生生的将金丹捏成千百块碎片。
但又有一股木行真元,巧妙的将所有金丹碎片粘合在了一起,同时流出点滴生气,让他奇迹般的保住性命。
劫修被吊在坊市大门上,日日曝晒,夜夜阴风。
又有筑基执事拿了特质藤条天天抽打,哀嚎声让每个进出坊市的修士都能听见。
结束后又浇上修复肉身的汤药,确保他不会那样快死去。
整整持续五年,求死不得的劫修总算咽下最后口气,给所有敢在青枫宗地盘上犯事的劫修立了杆旗帜。
“邱长老,今年到期店面租约已经全部整理出来,您有空看下哪家要续,哪家要停了。”
“放在桌上吧。”
结束打坐的邱景荣叹气一声,看似位高权重,是所有散修都要巴结奉承的对象。
可他心里,根本不留恋河间坊市长老的位置。
情愿做个祖师堂长老的清闲职司,能够调回本山就好,也比在外边有前途。
他今年已经一百五十岁,筑基后期修为,对于结丹还没有彻底死心。
从年纪来看,只有一次冲击结丹的机会,只要失败就不可能还有试错空间。
但对邱景荣这种外派长老来说,宗门贡献不成问题,早就攒够兑换清灵玉髓所需。
只是数量有限,早就不是当年任何一名长老只要筑基圆满,宗门都会为你准备好一应结丹所需。
哪怕贡献值不够,都允许分期支付的时代了。
如今人多粥少,在满足贡献值的情况下,还分出大功,小功,排出领取顺序。
驻扎坊市,被视作享福发财的职司,铨职叙功上就不用多想,根本不可能轮到。
基本是开拓黑山深处灵脉,平定中州纷乱,以及献上元婴老祖颁布的悬赏,才能建功。
“加两百块灵石……加三百块灵石……加五十块灵石……”
邱景荣心情烦闷,抓过静室外边桌上的那堆租约,每家都被他提着朱笔划上一個鲜红数字。
多寡不定,代表着这家店铺下一份租约中,每年都要上涨的租金。
只有在看到是相熟同门亲眷开立的店铺,才会稍稍手下留情,朱笔缓上一缓。
“英辰小铺,好怪的名字,就卖些符纸檀香,还是一阶为主,居然开到坊市最中心的主干道来,这能划的过来成本吗……咦,怎得每年租金还不到旁边铺子的五分之一。”
邱景荣惊疑一声,这份租约是少见的二十年长约,上回签订时坊市长老还是其他人。
翻来覆去,都看不出店铺特别,经营人追溯直系三代也无青枫宗弟子,怎么都想不到理由。
“难道是塞了灵石,让上任师兄开了后门?胆子也太大了,执法殿巡检时候一眼就能发现,可不是说着玩的。”
正想将朱笔落下,把店铺租金改成正常价格,笔尖触纸时候又犹豫了。
“再往前看看,说不定有我不知道的玄机在里边……我看不中坊市长老位置,有些人大道无望,可眼红的很。想要捞灵石机会很多,没道理用了这么蠢笨的方法,也赚不到几个灵石。”
青枫宗的规矩,不至于到了水至清无鱼的地步,但作为高速发展扩展的宗门,上下拥有惊人的活力。
元婴大宗普遍的腐朽繁琐,内耗争斗的情况还不严重,对于弟子的逾距行为自有执法殿管辖。
邱景荣让执事搬出了年份更久的过往租约备份,才发现二十年前的英辰小铺租金更低,一样是同时期店铺的五分之一。
甚至四十年前,再到河间坊市刚兴盛没有多久时,均是如此。